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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沉
黄自:芳华留不住
2007-10-31
本报记者 张伟
    

    黄自(1904~1938),字今吾,江苏川沙(今属于上海市)人。音乐家,曾任教国立上海音专。

    淞沪战役后,黄自回到了上海的校园。园中盛开的玫瑰,因为战火枯萎。他把这一切,写进了歌里,歌名《玫瑰三愿》。

    “我愿那妒我的无情风雨莫吹打,我愿那爱我的多情游客莫攀摘,我愿那红颜常好不凋谢。”歌词随着他的音乐传唱不衰,然而不久之后,年轻的作曲家却“红颜凋谢”了。

    几十年过去了,仍有人不时在音乐会上听到这首歌曲,只是作者黄自的面孔,十分模糊。大学图书馆里很难找到他的只言片语。提到他的文章,多半反复强调他的“爱国”,以及他“与萧友梅志同道合”。

    好友赵元任评价,黄自的和声大半是朴实的,一如其为人。

    他写歌,重视古典诗歌式的铿锵音节,反对“以曲害意”的创作。据称,黄自作曲前,总是要反复吟诵歌词,直到把歌词的全部声韵弄清。为了严守歌词节律,他对乐曲中轻重音的搭配,十分严格。

    不过,这并未妨碍他的歌曲成为当时中国最“可唱”的作品。有人评价他的作品,“要唱一个什么音,他先给准备好了去路,待会儿自自然然就会到了那儿,绝不为了唱一句好听的东西硬装上去”。因为旋律流畅,吟诵感强,人们不但不感到被节律拘束,反而好像“句词压根儿就是这么唱似的。”

    歌如其人。后人回忆里,黄自是个“勤谨好学”的谦谦君子,从不夸夸其谈。因为作曲,他声名赫赫,但为学生讲授作曲时,每次上课前,都要花大量时间准备,因此在课堂上,“深入浅出、举例生动”,语言简练透彻,深受欢迎。

    作为教务处长,他经常和自己的学生以同学或兄弟相称,邀请他们到自己家中做客。即便是与学生讨论修改教学题目,他也往往用征求意见的口气,询问学生是否同意他的意见。因为学校的学费很贵,尽管有一家人需要养活,他却总是用自己的薪水,替穷苦学生缴纳学费。

    学者赵琴评价,黄自“以宽广博爱的心,为亟待建设的中国乐坛,从文化底蕴耕耘”。此时,中国现代音乐创作刚刚起步,他在担任行政工作之余,几乎承担了所有作曲教学的课程,足有11门之多。

    因为“授课无教本之难,学者无书读之苦”,他亲手动笔撰写中国的音乐史,为了考察,曾经亲自跑到道观中,听道士们击节而歌,然后记录下来。

    除此之外,黄自还主持编写音乐普及读物,出版“音乐杂志”,发起创办管弦乐团等。

    他还创作了很多“中国第一”:第一部交响乐,第一首救亡歌曲,第一部清唱剧,甚至第一部电影音乐等。短短几年中,他为后人留下了107首音乐作品,歌曲“一经问世就不胫而走”。有人感叹,直到今天,有多少人的记忆里依然还回响着他的音乐。

    只是,他终于未能像《玫瑰三愿》里所写,“好叫我,留住芳华”。夫人回忆他临终的上午,最后一句话是:“你请医生快点来吧。我不能就此死去,我还有半部音乐史没有写完。”

    然而他的种种努力,后来却作为“买办资产阶级”的教育方针被批判。黄自将西方音乐系统介绍回国,则被认为是“走着一切唯西洋音乐最崇高的错误道路”。曾经,黄自的救亡曲,每一演出,总是引得人群激动。但他却在去世20年后,成了“罪人”和国民党的“反共吹鼓手”,遭到批判。他生前亲手仔细装订的各种手稿,也逐渐损坏和流散。

    如今,黄自的作品集已经发行,他的塑像早已立起,纪念他诞辰的活动,也在各地举办。人们怀念起,当年黄自每作成一首歌曲,“总是那么周详、自然、流畅、完美”。那时候,演唱人不但在演唱技巧上感到自然,感情也容易引起共鸣,而欣赏的人,也容易领会而为之深深感动。

    而在今天,当黄自的音乐被署上“佚名”放在KTV包房里供人点唱,有人发现,这种感动却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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