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开卷图书公司的调查,财经类图书市场份额今年有超越去年的大热门——历史类图书的迹象。然而,虽然有无数证券分析师、投资教育专家摇旗呐喊,以往中国投资者言必称的巴菲特、彼得·林奇的著作《巴菲特致股东的信:股份公司教程》、《新巴菲特法则——震荡市中的大师策略》、《彼得·林奇的成功投资》、《战胜华尔街》引进到中国后却一直限于圈内传阅,在大众图书市场上远没有本土作者的股票书那样受大众的青睐。
中国的实际情况和西方相差甚远,反观改革开放30年,不难发现:中国人发展经济的智慧并非来自西方的制度、科技和管理经验,更多的则是来自《史记》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和西晋鲁褒《钱神论》中“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的现实压力。获取财富不是为了生活得更有诗意,而是迫于生存的压力。
我们祖先曾将早期的货币称之为“刀币”,这其中已经蕴含了财富获取与积累的最重要因素——我们操持的武器并非是制度和科技革新后在“蓝海”中自由竞争的“剑”,而是用来保障掠夺和垄断“红海”的“刀”。在很长时间内,强势的美元也被国人称为“刀”(英文dollar的谐音),我想,这也算是在面对“美元硬过人民币”的现实时,对拿起“刀”对付别人还是被“刀”对付的现实困境的最形象的描述。
《狼图腾》的持续热销和成功输出版权已在观念上为我们开辟了道路,可以说是中国“刀币”思想的集大成者(我从来不认为《狼图腾》是文学作品,因为没有哪本文学书是颂扬“狼性”并贬低人性的)。而企鹅集团和国外各大媒体及电影公司的追捧,更说明了,拿“刀”的“狼性”文化才是中国经济智慧的根源。《输赢》、《基金经理》、《圈子圈套》系列的持续热销,将业内潜规则和职场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做了进一步升华。在这里,“狼性”的狡猾和“刀”的凶狠显得同等重要,缺一不可。宋鸿兵编著的《货币战争》也是通过其精彩的小说式叙述,将这两种文化合在一处,从而成为大批“财智青年”的最爱。
一些金融行业的媒体朋友曾说:中国金融故事一点也不比华尔街的故事逊色,只不过我们记录和发表出来的文章中少有体现,我们的当事人中少有人站出来说话而已。其后,在精明的出版人运作之下,杨百万、林园、花荣等一大批“民间股神”纷纷出书:《要做股市赢家》(号称是“18年不倒翁”)被大量新老股民奉为“解套仙丹”,而《林园炒股秘籍》(据说他从8000元挣到了20亿)则被称为“赚钱法宝”。然而,在上半年“5·30”大跌后,我来到某图书城财经专柜,就发现昨天还人头攒动的书堆前冷冷清清,昨天还在要求加印的售货员已经开始打电话要求减少征订数。而同时,财经类网站里灌水的帖子增加了好几倍。很明显的是,绝大多数读者还是没有把投资当作一门学问,也不想通过诚实劳动和自由竞争来获取财富,也就是想利用“狼性”的狡猾和“刀”的凶狠,趁着行情好的时候捞一把,把财富留给自己,将悲伤转嫁给他人。这其中有发财梦的驱动,也不乏病急乱投医的本能。而这个时候,自然是通俗易懂的“股经”、“秘籍”更容易上手了。
著名经济学家林毅夫曾说起为什么要学成归国,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世界的经济热点在中国,世界各国学者都在关注中国经济成长之谜,学者没有理由不回到实地进行研究。在今年,北京工业大学的陈火金教授一口气推出了《中国新股民必读全书》、《中国新基民必读全书》和《股民基民常备手册》,全部成为畅销书,而远在澳大利亚工作的程超泽博士则推出了《大财五年》、《长牛市,改变炒法》、《长捂不放》和《警惕!中国股市虚拟大崩盘》系列,可谓与股市的发展同气连枝,与时俱进。
应该说,这样的出书速度基本上也赶上了牛市的节拍,只是在诺贝尔经济学奖公布之日逛书店时,才发现学术书店的经济学名著基本上为西方经济学家所垄断,正如本土学者对畅销书市场的垄断一样。可见,在操“刀”才能获得“币”的中国,即便是学者,眼前利益也比“诺贝尔经济学奖”那样的“虚名”要重要得多。毕竟,今年的银行利息并无多大增加,而猪肉和房子的价格却翻了一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