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袁毅(云南西双版纳边防支队宣传科)
2007-12-21
  听村里人说,母亲是背着两袋面粉嫁到我家来的。当时家里人多地少,全家十六口人仅靠四亩薄田维持生活。后来,父亲告诉我:多亏了跟着母亲一起"嫁过来"的那两袋面,全家老小才勉强吃了半年的土豆煮面条,熬到了那年秋收……
  母亲是春天的时候嫁到我家的,那年母亲28岁。当时父亲的两个哥哥和三个妹妹,也就是我的伯父和姑姑都已经结了婚,大伯、二伯都已经有了两个满地跑的孩子。父亲是兄弟姊妹中最后一个结的婚。提起二十几年来与母亲一起度过的艰辛生活,父亲不止一次地对我说:"你妈这辈子不容易啊,跟了我没享过一天福,等你长大了要好好孝敬她。"
  母亲和父亲结婚后不久,爷爷奶奶就给三个儿子分了家。可说是分家,父母只分到了不足 七平方米 的一间住了几代人的破瓦房、少的可怜的一些简单生活用品和一袋不足百斤的面粉。本以为母亲会为此而大吵大闹,可母亲却很平静,只是细心地收拾着分给自己的"家当",生怕多拿了什么。真是难为了母亲这位结婚不久的新媳妇,刚到新家就得懂得忍让,懂得吃亏是福。随后的几天,大伯、二伯的老婆来我父母家里"侦察"过好多次,母亲明白她们的来意,可母亲每次都是笑脸相迎,从没有和她们产生什么冲突。
  家虽然分了,可地还没分,一大家子仍然一起在那四亩地里耕作着,一年四季仿佛总有着干不完的农活。大伯母、二伯母相继怀上了第三个孩子,就不用到地里干活了,唯独母亲一个"女劳力"还在地里留着汗,而当时的母亲已经有了身孕,只是包括父亲在内的"家里人"没注意罢了。
  1982年春,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这个孩子就是我。母亲又欣喜又难过,总是自责道:"我儿命苦啊,一生下来就要跟着亲娘吃苦了。"在我满月后的第二天,母亲又下地干活了。听母亲说,当时那个还不会讲话的我似乎很懂事,很听话,从不在母亲干活的时候给她添乱。我出生后,母亲的身体一直就不太好,听医生说是劳累过度。
  转眼一年过去了,我也有一岁了。母亲不顾家人的反对,把我托付给外婆,自己进了乡里的一家服装厂,成了一名乡镇企业的工人。从那时起,除了喂奶时的短暂相聚,母亲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因为母亲没日没夜的拼命工作,在进厂的第一年母亲就被评为了业务能手,拿到了全厂最高的年终奖160元钱。我也因此收到了出生以来母亲送给的第一份礼物,是母亲出差去青海时带回来的一只精致的铜雕藏羚羊。等我渐渐长大,了解了藏羚羊的生长经历后,才渐渐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她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像高原精灵藏羚羊一样成为逆境中的强者。
  一年后,木匠出身的父亲也不顾爷爷奶奶的反对走出了几辈人耕种了上百年的土地。
  四岁的时候,我上了城里的幼儿园,家里也盖起了三间钢筋混凝土就结构的平房,这座房子成了当时村子里"最现代"的建筑,一时间乡亲们也把它当成了小康生活的标准。搬进新房那天,父亲还特意为母亲买来了梳妆台,日子好了,母亲也该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了。
  时间过得很快,23年过去了,我读了大学,进了军营,成了一名边防军人。母亲也在岁月的磨砺中不再年轻,亦或说是老了许多、沧桑了许多。
  每次想到母亲,心里总有很多诉不完的感激。虽然从小到大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可我一点都不怪她。没有母亲,就没有我;没有母亲,就没有西南边陲绿色阵营中那个笔挺的绿领。
  我爱写一些关于母亲的故事,也常常会惊叹于母亲的伟大和坚韧,多少次睡梦中想起了您,母亲……谨献拙笔以感谢天下的慈母。用一首写母亲的诗作为文章的结尾吧:
  游子吟(孟郊)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唯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寸晖。

  中青在线专稿(J-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