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愤青登上先锋舞台
“感谢你们为我洗刷千古骂名，可我还要重申一次：我讲的就是我自己的故事，不是历史……”目前正在上演的话剧《霸王歌行》中，剧中的男主角项羽在戏的结尾用投影仪打出的一段文字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一匹乌骓，一把青锋，一个虞姬；钜鹿之役、鸿门之宴、垓下之围、霸王别姬、自刎乌江……历史中的霸王项羽让历代文艺家咏叹不绝。在大多数文艺作品中，霸王项羽都是以一代枭雄的威猛形象出现，而在话剧《霸王歌行》中，他却变成了一个会舞剑吹箫、爱美人不要江山、不求权力只盼心灵归宿的诗人。3月14日，由中国国家话剧院出品，根据作家潘军小说《重瞳》改编的话剧《霸王歌行》在北京东方先锋剧场上演。国家话剧院副院长、著名导演王晓鹰担任导演，房子斌、刘璐、张昊、田征、雨侬等一批优秀的青年演员共同演绎了这个颠覆了人们历史印象的项羽。
在这出话剧中融入了不少中国传统文化元素，虞姬的京剧唱念，现场的古琴演奏，白色宣纸悬挂的舞美设计，都为演出增加了唯美空灵的典雅古意，而霸王项羽不时跳出剧情的内心独白，以及多媒体影像和装置艺术的使用，又显得十分现代和先锋。当剧情表现杀戮和战争时，鲜红的“血液”便会喷涌到白色宣纸上，然后一点一点慢慢渗透，极具视觉冲击力。虞姬自刎时的漫天飞花，则充满了悲情和凄美。
《霸王歌行》中的项羽充满叛逆，像从古代走来的愤青，有人说从外在的表现形式以及戏剧的内核，这个剧都是地道的先锋话剧，真正的先锋话剧。
虽然塑造的是历史上的知名人物，但作家潘军并不认为自己的小说《重瞳》是“历史小说”：“‘历史作为一种书写’是我一贯所认同的，无论是小说还是话剧，都没有去改变历史的规范，但确实寻找到了另一种解释。”谈到自己这部心爱的作品时，潘军说：“能在两千多年后登上话剧舞台的历史人物更少，比如项羽，我总是觉得项羽并没有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不过是远离，我们看见的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背影。正是这个背影，成为我活着并继续写作的理由。”
在《霸王歌行》中，项羽以往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被完全颠覆。他本来对执掌江山并无兴趣，而与虞姬的相遇相识相爱比人们所了解的更加浪漫动人。虞姬说“这个世界不好，是因为总有人要用刀说话”。项羽记住了，因为这正是他一生所追求的——不用刀说话，而是用人格魅力和高尚情怀。
于是，话剧《霸王歌行》的剧本有了一种史诗般的韵致，项羽在舞台上仰天长歌：他要做一个真正的军人，把战争写成一首诗；他要做一个真正的爱人，把爱情写成一首诗；他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把生命写成一首诗……
一直青睐国外经典剧目的王晓鹰此番为什么偏偏选择了项羽这个题材？王晓鹰表示，因为他从“霸王别姬”中看到了真正的悲剧精神。在导演王晓鹰眼中，项羽是一个诗人。“让他热血沸腾的是在疆场上厮杀的那种气度，让他魂牵梦萦的是和虞姬之间灵魂深处相互理解交融的爱情。他所追求的并非政治意义上的‘江山’，中国人习惯以成败论英雄，而项羽是失败者。但他让我崇敬的是因为他至情至性、光明磊落的一面，以及做人的原则和尊严。”
在王晓鹰看来，项羽身上有一种让现代人为之汗颜的人格力量。王晓鹰说，中国人跟随社会发展走到今天，面对多姿多彩、瞬息万变的现实生活和日新月异、优越富足的物质条件，我们却仍然要到人的精神层面的悲剧涵义里找寻深刻的快乐，因为我们心中还存有对人的理想。今天演绎这个两千多年前的悲剧人物、浪漫故事之所以还有意义，或许活在我们面前的项羽能让我们意识到，在急功近利、物欲横流的社会氛围中，中国至少还能给我们一个属于自己的精神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