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犯义工，在争议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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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犯当义工
黄色的马甲上，一只右手手形张开，一串英文字母横跨而过——Chancheng V o lunteers。C hancheng 是佛山市中心区禅城区的拼音，禅城义工作为佛山义工的先驱，已经为佛山市民服务了15年。
每个周末，禅城区旅游景点祖庙门前的两个公交站台上，都会站着几个身穿黄马甲的禅城义工。因为正在修建广深地铁，从祖庙出发的公交线路经常改线。“黄马甲”手中有关的公交资料越来越厚。
“每天都会根据实际线路进行修改，然后及时更新义工手中的资料，方便乘客的查询。”一头黄发、穿着时尚的阿华一边挥动手臂，指挥车辆进站，一边抽空回答记者提问。他一直微笑着，似乎看不到什么忧愁。
如果不是被特意指出来，谁也不知道阿华是一个参与过四起盗抢摩托车案件的缓刑少年犯。3月16日是周日，阿华早上从家里出来，一直在祖庙站台上进行“公交导乘服务”，这是他参加义工服务半年以来最常见的一个星期天。
和他在一起参加服务的其他义工，谁也不知道他的过去，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但义工活动却让他们走到了一起，阿华在这里有了几个谈得来的朋友。在阿华看来，这些朋友和自己的其他朋友不一样——“喜欢帮助别人”、“热情、开朗”。
阿华和他的义工朋友们开展的公交导乘服务是佛山的义工品牌。每逢周末，佛山人都能看到忙碌的黄马甲，他们一忙就是一整天。
义工队公交导乘为乘客想得很周到：一共20多页的资料上，佛山市从101到150路的所有公交线路和停靠站点都有明显标志；他们还发明了速查方法，按照字母排序可以迅速找到到达地名称，循序就可以找到；市区常用电话号码也有备在案，出入境、法律援助、市长热线包括水、电、气等常用电话，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为了记住这些资料，阿华花了几周时间。
此外，他还去福利院和敬老院服务。从2007年4月以来，像阿华这样的，依法被判处管制的、被宣告缓刑的、被暂予监外执行的、被裁定假释的、被剥夺政治权利并在社会上服刑的19名少年犯参加了团佛山市禅城区委组织的“展翅志愿者服务队”，他们被分为三批，陆续参加服务。
法院团委提议让少年犯当义工
作为广东第三大城市的佛山市，近年来和诸多城市一样面临着逐渐突出的青少年犯罪问题。佛山市禅城区人民法院副院长林永春说：“犯罪低龄化越来越严重，犯罪率逐年上升，一个孩子出事，一个家庭就出事了，必须要加大重视予以解决。”
去年4月，禅城区法院成立了佛山首个少年法庭。他们首创了圆桌审判法庭，成立7个月结案132件，涉案的108名未成年罪犯均当庭悔罪，无一上诉。
“以前，在刑事庭审理青少年案件时，就是一些简单的做法，即判刑—缓刑—释放—跟踪处理。而所谓的跟踪处理也只是打打电话，没有对少年犯形成有效的预防机制，有重复犯罪的可能。”林永春说。
林永春告诉记者，成立少年法庭后，他想到，是否能请工、青、妇等组织在其中发挥作用？他专门召集法院的团委、工会、妇联开会研究。团委副书记杨涛提出，可以利用团组织中的义工对少年犯进行社会化的改造，但又不局限于单纯的义工活动，还专门聘请一些心理咨询师义工参与到与少年犯一对一的心理治疗中，可以达到对少年犯行为和心理的双重矫正的目的。
禅城法院少年庭采纳了杨涛的想法，将少年犯义工和心理咨询师义工作为一项制度确定下来。
团组织负责将少年犯隐去身份，融入整个佛山义工团队中开展服务，心理咨询师义工拟定心理辅导计划、科学进行心理测验和会诊，对少年犯的行为认知进行有针对的心理矫正。逐渐地，这成为一种模式。
少年犯当义工可以申请减刑
根据规定，少年犯义工在服务期间，表现好者可以向法院申请减刑。
这一规定一出台，就如往平静的湖水中投入巨石，在社会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根据《展翅青年志愿者队队员管理实施细则》（以下简称《细则》），少年犯队员按五星级标准进行晋升，每获得一次星级晋升均有相应的奖励，五星级为最高级。
只要服务次数达到法院拟定服务季度工作计划90％且被服务单位反馈为优秀的为一星级队员，并可以获得奖状一份；按完成制定计划的100％、150％、100％、200％的工作量并获得被服务单位反馈为优秀的，可以相应获得二到五星级队员资格；获得四星级以上队员，将由禅城法院对其所在学校或单位出具表彰改造证明；获得五星级队员称号的，可以获得申请禅城法院向有关部门提出减刑建议的权利。
有人提出疑问，“社会人是否能接受由少年犯提供的服务？”一位市民说：“如果我是敬老院的老人，我不大能接受让少年犯来替我服务。”
《细则》还规定，无正当理由拒绝接受矫正、经两次传唤不参加培训、因主观原因不能完成年度工作计划60％的、或反馈意见为差的，可以注销队员资格，甚至向刑罚执行部门提议处分。
有人指出，“义工就是志愿者，自愿服务是特点。但在统一组织下，有些少年犯虽然不愿参加，估计也不敢拒绝。同时表现不好还可能受到处罚，这样做反而可能加重其逆反心理。”
另外还有声音说，少年犯当义工究竟是教导、引导他们，还是以惩罚为出发点？
据了解，目前，我国法律没有明文规定少年犯可以通过参加义工工作获得减刑。
展翅计划在争议中前行
“我们可以算得上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以我们不怕错，我们希望各方多提宝贵意见，能够帮助我们把事情做好。”佛山市禅城区人民法院副院长林永春说。
法院、团委、青年志愿者协会三部门的人坐到一起，像三个有力的支柱，支撑起了展翅计划这个平台。
“团委提供义工的平台，心理咨询师有专业平台，法院则具有政府部门的权威平台，这三个支点缺一不可。”团禅城区委书记覃莹说，“用义工的形式来对少年犯实施心理和行为疗法，达到效果，这种综合的治疗效果，目前来看，已经达到了。但是还有很多不足，正在一点一点改进。”
据了解，为了方便管理，展翅计划目前只接纳了本地户籍的少年，但相对于已经判结的近200个案例中的孩子来说，将来还需要进一步扩大管理范围。需要帮助的少年犯越来越多，展翅计划还要寻找更多的项目和更大的场地来对他们进行帮教。
心理咨询师邓赞朋告诉记者，他们把这些孩子比作刚刚学会飞的鹰，翅膀淋湿了，被大树剐伤了，需要有一个疗伤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展翅计划。
目前，禅城区法院正在进行一项关于展翅计划的大型调查，从各个方面对计划的实施情况进行评估。“到月底前，应该就有结果了。”林永春说。
“盼可将烛光交给我／让我也发光芒／寒流里愿同往／关心爱心似是阳光／我的心一般奔放／愿挺起我胸膛／如能以热和爱／自能导出心里光……”这首佛山青年志愿者协会会歌在佛山广为传唱，因为它表达了佛山志愿者的心声。
照片：3月16日，展翅队员阿伟来到佛山市新希望康复中心照顾这里患病的小孩，陪他们一起玩耍。刘芳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