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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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改变改变吧

■众石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8-06-22    [打印] [关闭]

    拒绝买第三套房产

    女友最近放弃了一处价值100多万元的房产。我问她为什么。

    “如果来一场天灾,房子越多损失越大,到最后不都是一堆破砖烂瓦?”

    她说,地震改变了她的观念。中国的楼市涨得噌噌的,大家都认定吃瓦片比入股市安全得多,收益也更大。

    而如果不花这100多万,她全家的生活品质会好很多,可以自由地选择辞职出游,而不用被贷款和俗事羁绊。

    地震改变了我周围很多人的思维定势。

    我们以为,中国在平稳发展的快车道疾驰,以后10年20年都会这样下去,所以总是在各处投资下注,寻找着发达的门径。

    地震来了,奔跑中的国家像是摔了个大跟头,大家摔得剧痛,流泪后,会想,如果还有灾难来我该如何应对?

    女友鼓励上幼儿园的女儿把零花钱捐出来,希望她能学会分享,学会爱别人。

    她觉得现在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浮华如梦

    不少女友已经有近一个月没去美容院了,都说没心情。

    是的,大家喜欢穿朴素点儿的衣服了,也不爱化妆,对露脐、吊带都没了兴趣。

    我笑话几个年轻女友,你身上的狐狸媚没了,“闷骚”变成沉稳了。

    她们说,过去最爱看路边的时尚杂志,喜欢小资情调,最享受酒吧华丽而迷离的灯光。现在除了讨论灾情,看看新闻,其他没兴趣。暧昧的味道让人心慌意乱。如果仍像惯常的那样欢聚吃喝,会忽然心生愧疚:我是不是没人性?

    “关键是,看见过去习以为常的明星性感照片会觉得特别恶心。都不知道过去自己为什么会因此有赏心悦目的感觉。”

    享受、奢侈、浮华、居高临下,等等这一切都让人觉得空洞。好像忽然不属于真实,也不属于自己。

    国人的审美观变了。

    看赈灾晚会,明星们的合唱会不齐,会跑调,临时谱写的歌曲也很粗糙,我们不会觉得艺术品位不高,还不停地眼泪哗哗,内心极度认同;明星们演出服装朴素简洁,不再有过去的金光珠玉,化妆也不精雕细琢,红肿着眼泡,拧着眉头强颜欢笑,我们也不会嫌他们难看,反而感动得天翻地覆。

    这不会是短短的特殊时期。

    受过伤害的人,和一帆风顺的人气质是不同的;经历挫折,和春风得意的情境也截然不同。被洗礼过的中国人,必将会放下一些浮华习气,追求更多的朴素真淳。

    做点实在的

    我早就知道巧言令色鲜矣仁,可不免务虚。很多事夸夸其谈或大笔一挥,描绘个蓝图就半途而废。

    地震后,我悔改了。想,做点儿事,做点儿实实在在的事,为国家做点儿有意义的事。

    在半年前这么写我都会羞愧至死。所有的口号和大道理都能让我产生逆反。

    地震后,我很想说大道理,然后就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想能默默地做点儿什么。为了别人,其实也更是为了自己。

    我的一个朋友在单位没怎么表现,但自己偷偷地以个人身份,捐款数万,也去排队献血。他觉得为灾区做事做得轰轰烈烈是对死者不尊重,那里在一瞬间几万人共赴黄泉,命运无声而脆弱。我们有什么资格表现自己的施恩?

    我有点庆幸,因为中国式婚姻也许有救了。

    作秀,在婚姻中作秀是现代人的习惯。

    但那个将亡妻紧紧绑在摩托车后座,宛若生时的姿势,走向火葬场,走过夫妻最后的一段路;那对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夫妻遗体;那医生夫妇在被救出来的过程互相鼓励……这些故事在挽救中国社会的婚姻危机。

    你为你的爱人做了什么?能否做点儿实在的?

    我女友与婆婆几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但地震后,她马上给婆婆打电话请她来北京住,为婆家办事也两肋插刀了起来。

    “城市与农村联姻的结果往往是,叫妈叫得特别甜,可到了要一起住这类的关键问题立刻就变脸了。过去对我老公能豁得出去,大不了离婚。现在舍不得他,继而对婆婆也多了点儿不忍。”

    在索取的婚姻模式中,真实的、爱的力量在显示光芒。朋友对我说,好好爱,爱你爱的人。

    我赶快下班,不再像过去一样耗在办公室里。我要尽量和我妈妈和丈夫守在一起,即使有灾难来临,我们能一起离开也是一种幸福吧?

    嫉恶如仇

    对潜规则早就见怪不怪,对人世间的丑陋现象,我们也已经麻木。会哀叹:没辙。或干脆啜其醴而扬其波。

    但现在的中国,就像是一个人,摔跤后腿伤了。我们给四川上夹板、绷带,让这部分肢体休息恢复。同时还要消炎。

    借此,要对整个人体进行调理杀菌。

    赈灾款使用的监督机制要不断完善,我们应该摸索出一套抑制腐败的办法。赈灾款项使用合理才能真正让四川人受益,让广大爱心人士欣慰。

    在灾难面前,每个人都在反思,而父母官更应该检点自己的行为。中国现在的主要矛盾是抗灾是建设,将主要精力投入到赈济受灾群众,发展生产,争取让2008年的中国少受损失上。

    我对他们有信心。

    即使某些坏人让大家没信心,我也对中国有信心。因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经过了大灾,正义战胜了邪恶,团结战胜了分裂,人们现在嫉恶如仇。凡是阻挡中国腾飞的力量,大家早巴不得人人得而诛之,发泄对天地不仁的愤慨。

    从麻木到嫉恶如仇,我想这是地震给我们创伤后的副产品。

    一场灾难改变了夫妻关系、师生关系、医患关系等等,必将还会改变更多紧张的矛盾和看似无法解开的死结。

    改变改变改变吧,中国在向好的方向改变。这使我在哭泣之余有点儿安慰。我们在这场天灾中牺牲了数万生灵和无数房屋财产,不能白白失去,只有改变好了,将身上过去的顽疾治愈了,才能对得起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和失去父母的孩子,才能让地下的灵魂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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