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3日
星期

央子的春天

■黄凌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9-02-03    [打印] [关闭]
    我是央子,在一家进出口公司上班。公司门前有棵千枝百桠的樱花树,冬季里,它就会蜷缩在干燥的空气中,凝固成灰褐的标本,不被人注意,但每到春天都要吐露一次,风一抚,就扬起绚丽的花瓣烟,粉红的软香铺满一地,从我到公司至今,它已经怒放了十个春天。

    我从美丽的风信年华,到黯然的云英未嫁,也只是匆匆十年就变得青春所剩无几。毕业时学院的气息还没有退尽,那张笑颜就铺上了细纹,嘴角没有了当年的意气,只徒增了岁月的沉闷。

    我拥有好的工作,好的上司,好的人缘,但夜里被噩梦惊醒时,还是希望有双臂弯能搂我在怀。也许,都这把年纪了,嫁不嫁也没有什么,嫁好嫁坏都尴尬,只是在老态龙钟的时候,孤苦地住在老人院里,我是害怕的。

    公司的后辈们一个一个都嫁掉了,我从小姐变成了大姐,依然每天笑容可掬,帮后辈们解决人生中的各种难题,热闹背后,却总有些落寞神伤。妈妈不断地给我介绍相亲对象,现在连那些秃眉烂眼的老男人都开始嫌弃我的年纪了,其实我的对象早就已经出现,我与他之间情愫暗长也已经十年了。

    我会在繁忙的工作中,给他一杯咖啡,与他共享片刻的心灵小憩,也会在与同事们对酒当歌时,与他眉目传情,在灯火人影中传递暧昧情绪。我们寻找一切能忘记现实,摆脱视线的时间和地点,我们狂乱地拥有彼此,迷恋对方的温存,当我们回到人间时,一切就如堕烟海,因为他不愿公开我们的爱恋,我要求他和我结婚,他就会消失,直到我又一次妥协。

    面对这样的男人,我会抓狂,我也想离开他,报复他,为自己找寻解药。我开始无数次地相亲,但所见的男人,没有他的才情,也没有他的风度,就连语态都没有他的感性,我陷入的是个让人迷醉的恋情,他让我失去了对其他男人的奢望。我只能继续充当地下情人,始终不能和他一起步入教堂,在与他的纠缠中虚耗了韶华岁月。

    我恨他,有时蜷入他怀里,虐咬他的脖子,幻想自己是吸血伯爵,能把他也变得见不得光。我知道我想要的他给不了,但我就是离不开他设置的磁场,他让我的灵魂坠入了修罗道。

    他有时也会爱抚着我的长发表示歉意,他说对婚姻存在许多恐惧,怕草率的婚姻给彼此带来伤害,或者说还缺乏信心,他想给我一个安逸的环境,让我不必数米而炊,他要按照他理解的幸福观、人生计划去努力实现,只是想在结婚前尽力做得更好而已。

    但十年的爱情在他心里算什么呢?难道他还不明白,我要的并不是他想给我的种种,我只是想要个宽厚的肩膀,温暖的家,做个爱他的女人。

    我已经厌倦了长久的等待,他没有期限的承诺,只会给我带来更多伤害。明天我又要去相亲了,也许当他把他所想的一切都实现时,我早已经嫁做他人妇了,我们的这段感情注定了会错过,只有当我离开他,才不必生活在隐瞒的暗夜里,央子的春天才会开始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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