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2日
星期

如果被上司抢了头功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9-04-02    [打印] [关闭]

    宋佳被组长彻底害了

    ■林特特

    宋佳在省城一家重点高中当老师,学校从她上班伊始就很重视她。她所在的史地教研组正逢全省优质课评比,组长对她说,小宋,你放手干,到时候我推荐你。

    组长说完话,夹着课本和教案翩然而去,宋佳却陷入了沉思。她想,和老教师比,无论课本熟悉度还是讲课生动度,她都不是对手;如何脱颖而出,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整整一个星期,宋佳表面上不露声色,背地里做足了功夫。她先在她带的四个班里做了小小的“民意调查”,看看学生们最喜欢用什么样的方式上历史课,“看电影”?学生不感兴趣;“做游戏”?学生感兴趣,宋佳却否定——课堂乱起来,无法收场;“演小品”?占用时间太多,再说,不能只顾玩儿讨学生喜欢,忘了“传达知识”才是硬道理。

    宋佳思来想去,决定中和学生的意见,这不马上要讲“文成公主入吐蕃”吗?干脆让学生排演个小话剧,几个学生写剧本,几个学生演,加上“群众演员”,争取让全班三分之一的学生上台,剩下的在台下当观众兼评委,可以提问,参与打分,最后公决,评出“最佳演员”。

    宋佳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激动,所谓奇兵制胜,这样的公开课,还不稳稳被推荐,运气好的话还能拿到省优质课的奖呢!

    当办公室里只剩下宋佳和组长时,她向组长坦白了自己的计划。组长大为赞赏,空调开着,组长还是打开她那把秀气的檀香扇,一边扇,一边说:“年轻人就是有办法!但,这课上起来,你要注意几点……”宋佳非常高兴,不但得到了组长的认可,还得到了她的指点。

    此后的日子,宋佳紧锣密鼓忙了起来:指导学生写剧本、挑演员、带他们排练……公开课的每个环节,都在宋佳的脑子里过了上千遍。

    组长来关怀了好几次。

    每次来都带着对年轻人的关心,每次走都留下若干建议。宋佳感激之余,在优质课推荐表上答应了组长的提议──“你太年轻,一个人报不合适,不如前面挂着我的名字,别人就不好说什么了”。组长是爱护她的,最起码不会害她,宋佳想。

    公开课获得了成功。

    按原先的设计,为表现学生绝对的自主、自娱、自学,老师只在一上课时简单介绍这堂课的内容,下课时再做下总结。既然推荐表上写的是组长和宋佳的名字,所以她俩提前做了分工,组长课头,宋佳课尾。

    校内的公开课,宋佳和组长配合默契。

    优质课评比正式开始,省里专家来听课时,却出了差错。

    一切正常,眼看要下课了,宋佳屏息,闭眼,暗自顿顿,站起身,准备上台,没想到,组长已经先她一步。

    组长站在讲台,嫣然一笑,条理分明,逻辑清楚,普通话异常标准。她总结了文成公主嫁到吐蕃一二三四点意义,一二三四点影响,她一扬手“感谢今天参与表演的同学们”,再一扬手“感谢观众和评委们”,笑声、巴掌声响起一片。

    她最后向来听课的省里专家、校内老师鞠躬,似乎完全忘了有宋佳这回事儿。

    宋佳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我是不是被组长耍了?”这个声音持续了几天几夜,怎么也挥之不去,可是班还是要上,上班时也不见组长有什么特别的歉意。宋佳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也许从一开始就确实是组长的课,她只是来帮忙的?

    她突然想到她最后并没有看到那张推荐表,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是个预谋。宋佳想得头痛,精神就有些恍惚,上课时心不在焉,公开课后的第五天,她在讲台上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撑到下课,去医院,医生说,她可能是遭遇了打击,引发了神经性耳聋。

    宋佳的生活因为一堂课完全改变了。

    她听不见,不能上课,只能休假半年。

    吃药让她越来越胖,一只耳朵恢复了听力,另一只耳朵却一直不太好。

    听得不清楚就显得她反应迟钝,反应迟钝,重新工作的她也无法像过去那样被学校重视。

    大家都说,宋佳被组长彻底害了。

    几年过去了,组长被调走,去别的学校。宋佳还是个微胖、耳朵不太好,你说话,她希望你重复几遍的普通老师。

    组长并没有因为省优质课得奖飞黄腾达,那只是她履历上的一笔,也仅是一笔而已。

    组里的其他老师也没有因为从没得过奖,生活就特别不如意。只有宋佳,那堂公开课成为她人生的转折点。

    宋佳有时想想过去的事,有些后悔,其实组长或是公开课,都只是挫折的一种,如果自己再豁达一些,如果不够豁达,干脆撒泼把怒火、委屈发泄出来,而不是憋着、胡思乱想,也许公开课就只是公开课,她也还是原来的宋佳。

    到底谁该为我那天的伤心负责

    ■白鹭

    “叮铃铃……”摁掉闹铃,飞快洗漱完毕,拿上外套,带上门,戴着一对熊猫眼,急匆匆我就出门了。

    虽然还是讨厌早上7点就出门,虽然还是讨厌挤公交、转地铁,虽然还是不适应这个城市灰蒙蒙的天,但姑娘我的心情是蓝澄澄的,一路的笑意,小跑着进了公司大门。

    这一切的开心,只因为我要向全公司的人展示我的项目方案了!想象着那个鼻孔朝天的叶总监也得坐在台下,乖乖听我讲解,我心里那个得意呀。

    看到前面一堆人围在文案展示板前,我特意加重步子,新买的高跟鞋踏着明晃晃的地板“啪啪”响。我渴望着第一个发现我的人,我都可以想象自己“一抹娇羞飞上脸颊”的虚伪样,还要一边说着“哪里,哪里”假意推辞。

    “小白你不去看看吗?”新交的好朋友晓清看到我,压低声音说:“你别看叶总那副死样子,真没想到还是很有才的。不然能当上总监吗?”我心里一沉,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

    我迈稳步子走过去,刚刚看完的同事迎面走来,就像没看到我一样,丝毫没有惊奇的反应。我的心越来越沉了,感觉脸木木的,可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快速扫描了一遍,我眼睁睁地看着在和我的策划文案一样的标题下,署上了“叶宁”的名字。周围的人声像潮水一样退去,我只听得到心脏急剧地跳动。愤怒吗?难过吗?心情异乎寻常地平静,似乎我早就有了预感。

    昨晚奋笔疾书到快11点,我怕赶不上回家的最后一班公交,于是给叶总发了个短信,便直接把策划案电子稿发到他的邮箱,请他看完后帮我打印出来。虽然心里隐约觉得有点不妥,还是直接点击了“发送”,甚至忘了把邮件保存到“已发送”文件夹。

    如今,他“剽窃”了我的创意,我只能笑自己太天真。都说要看一个人有没有心虚直视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我倒想看看,叶宁怎么面对我。

    早上九点,他快步走进办公室,脸上根本看不到任何表情。从他跨进办公室,我就一直盯着他,但他没有给我任何对视的机会,匆匆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断定他心里有鬼,真想冲进办公室,大声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想着自己刚进公司一个月,我又退却了。

    一阵酸意从心底直直地撞上来,直逼鼻尖,眼泪在一瞬间就盈满了整个眼眶。生怕自己哭出声,我赶紧往卫生间冲。刚出门,眼泪就决堤了。怕被同事发现,只好用水拍拍脸,用力深呼吸,恶狠狠地把一口一口的怨气都往肚里吞。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形容憔悴。近半个月来我都在正常的工作之外,认真地准备这个策划案,本想在这次策划讨论会上“一鸣惊人”,没想到被这个恶心人临门一脚,杀了我个措手不及,仿佛在兵荒马乱之中,被卸掉了盔甲。忽然间,我感到那么的孤独无助。

    QQ上,我把事情原委告诉了晓清,原以为她会帮我一起骂他一顿,结果她只给我发来一个拥抱的表情。什么意思?难道司空见惯?甚至这也是公司的“潜规则”?

    很快就是策划讨论会,我戴着眼镜低头进了会议室。叶宁主持会议,站在台上的他衣冠楚楚,在我看来却像个禽兽。

    没想到他会单刀直入地问,“都看到了贴在展示板上的项目策划了吧?各位怎么看?”又是一番肯定,叶宁的脸上也看不到丝毫自恋的神情,还是一副没有表情的表情。

    “小白,你认为呢?”像一个炸弹扔到了我身上,我心里一惊,真没想到他会直接问我。自己做的策划,我当然知道哪些地方准备得不好。扶正眼镜,我像个老手一样侃侃而谈。

    “非常好,小白的建议非常中肯,这样吧,这个方案就交给你改进,接下来的具体实施方案,你也跟进吧。”我实在无语,这是怎么回事啊?回头看了看一旁的晓清,她对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会议一结束,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我被晾在了最后。

    往后几天,我每天都到叶宁的办公室汇报最新工作进展,他毫无嫌隙地加以肯定,还指出我犯的一些语法错误,好像“剽窃”的事情不曾发生。晓清和我照样好,但丝毫没有提起那天的事,仿佛她不曾听我说过,搞得我都不好“旧事重提”。

    只是,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到底谁该为我那天的伤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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