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争废墟上重建的国家

张军,塞拉利昂滨图玛尼饭店原财务主管
位于西非的塞拉利昂,内战的时间长达10年。2002年战争结束后,北京城建集团改造了首都弗里敦的滨图玛尼饭店,第二年正式对外营业。当时刚刚大学毕业的张军,被派到这家宾馆任财务主管。他的员工全是20岁出头的塞拉利昂青年。
中国青年报:你刚刚大学毕业就能去当主管,是什么原因?
张军:主要原因是那边很缺人。只要有能力、英语不错,就能被委以重任。在那里的两年,看到的是一个城市在战后废墟上重建的过程,感觉很幸运。原先的滨图玛尼饭店在内战中严重损坏,后来北京城建集团把它建成了一座豪华宾馆。由于政府付不起建设费,就让我们免租金经营50年,盈亏自负。如今,这座宾馆在塞拉利昂的地位,就像我们的钓鱼台国宾馆。塞拉利昂总统和联合国官员经常到这里开会。
塞拉利昂首都弗里敦是一座山城,站在山上俯瞰整座城市,有两座建筑最醒目,一座是国家行政大楼,也是这个国家最高的建筑之一,另一座是国家体育场。如今它们都是弗里敦的地标建筑,都是由中国建起来的。
中国青年报:塞拉利昂人现在过得怎么样?
张军:还是挺艰苦的。我去的时候,联合国正好发布了人类发展指数统计,塞拉利昂在世界175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倒数第一。这几年,塞拉利昂发展特别快,经济明显好转,已经不是倒数第一。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住在铁皮搭建的屋子里,许多家庭没有用电器;住在砖石屋子里的就算是中产阶级了。普通家庭一般会有收音机,有电视机的很少。富人为数不多,几乎都住在山上的别墅里,和香港人一样——越有钱,住得越高。
记得塞拉利昂雨季的一天夜里,狂风暴雨大作。第二天,很多人都迟到了。我问一个下属迟到原因,他说他家的铁皮屋顶被风刮走了;我问另一个迟到的员工,是不是屋顶也被刮走了,他连忙说:“没有没有,是别人家的屋顶刮到了我家屋顶上。”然后大家都笑了起来,他们觉得这种事很正常。我想如果是我家屋顶被刮走,我一定笑不起来。
中国青年报:看来这些年轻人还是很乐观的?
张军:是的,从他们脸上,你完全看不到战争的痕迹。塞拉利昂人很喜欢音乐,只要听到音乐,无论是在大街上,还是在海边,无论男女老少,都翩翩起舞。即使是茅草搭建的酒吧里也挤满了人,大家都随着音乐欢歌起舞。
我们酒店有一次承办当地人的婚礼,宾客们都是打着鼓、跳着舞进入宾馆。100个人一起跳舞的场面很壮观,一直舞到宾馆的露天平台。随后,大家安静下来,结婚仪式开始。首先是新郎新娘互换戒指,然后家属致辞,艺人表演,随后大家又开始跳起舞来。塞拉利昂人的婚礼,一般是从下午四五点开始,一直到深夜。高分贝音乐不间断地一直播放。
塞拉利昂人认为,只要有音乐,生活就会继续。
中国青年报:塞拉利昂青年的受教育程度怎么样?
张军:由于遭遇10年内战,他们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有钱人会去国外读书和就业。在我们酒店举办婚礼的那对年轻人,都是有钱人。他们在国外生活,回家只是为了举办婚礼。当地人能读大学的很少。对他们来说,大学毕业后最好的工作就是到联合国驻当地的机构里工作,或者到像我们这样的酒店工作。我们部门的当地员工,是清一色的大学生。
过去的弗里敦很漂亮,也很富裕。上个世纪70年代,他们就有了自来水。弗里敦大学在过去也是非洲数一数二的大学。现在他们希望靠自己的努力,加上像中国这样的好朋友帮助,尽快重建家园,重现塞拉利昂过去的辉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