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梦军营的学生兵
今年,十余万名大学生走进军营,以普通一兵的身份履行自己作为一名青年的光荣义务。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做了和他们一样的选择,把青春和激情泼洒在训练场上。从多彩校园到绿色军营,他们有着怎样的故事,收获了些什么?在此,编辑部特别约请了以下这组文章。这些文章的作者,有的已经重回校园继续学业,有的还在军营中摔打。希望他们的故事和讲述,能带给刚刚进入部队的大学生士兵一点思考和启示。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大四在读,今年从二炮某部退伍。
从京华烟云到彩云之南
周力
2007 年秋,看到征兵广告,我忽然知道原来我也可以当兵。跃马扬鞭引吭而歌的戎马生活,便开始在我心中闪现,那个从小就有的绿色的梦又开始萦绕在我的脑中。我崇尚军人的沉着坚毅,崇尚军人的英勇无畏,崇尚军人可以为身后的千万人民甘愿奉献自己仅有一次的生命,我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一列绿色的军列把我从京华烟云带到了彩云之南,汽车又把我们带到了第二炮兵某部。昨天还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自动化控制专业大四的学生,沉浸于青春飞扬无拘无束的象牙塔中,转眼已经进入行列有矩方圆分明的军人世界。一切都像是做梦,接我们的老兵给我们唱起了一首叫《小路》的歌,苍凉优美。初生的太阳透过山间的朝雾,映出他秦俑般深情的影廓。我泪如雨下,这里便是我的云梦泽啊。我站在人生的岔路口,做出选择便不再有任何悔意,纵使充满艰辛坎坷依然一路向前。
当梦想照进现实。军营便露出他严酷无情甚至可以说是铁血的一面,每天充斥的都是严格的纪律、艰苦的训练、清苦的生活、班长的训斥,每天清晨5点起床叠被子;6点半跑一个3公里;早饭是面条馒头稀饭;然后又是2公里,队列训练一直到11点50结束;12点午饭;之后是叠一中午被子;下午队列训练、4点搞体能训练,5公里越野、俯卧撑、鸭子步、单杠等等;6点晚饭;7点看新闻是我们最盼望的,9点又开始搞体能训练,最少是跑3个100米;10点熄灯后再加班搞到夜里11、12点;躺下后还要时不时紧急集合……呵呵,日复一日,每周都盼望能给远方的她打个电话,却经常没有机会。那3个月是在肉体、精神强烈的痛苦和燃烧的激情中度过的,我的体重减了30斤,肋骨都凸显出来了,可两眼却越来越有神。
新兵生活结束时,我觉得我已经不太像原来的我了。班长却告诉我:“小子,总算有个兵样了。”
新兵下连后我做了通信兵,学习指挥控制专业。虽然我心里有不能直接接触到导弹的遗憾,但我还是很兴奋,因为我有个大哥,曾经在陆军当通信兵,我亲眼见过他只用5秒钟就爬上了电线杆。两年过后,说不定我也能和他一样飞檐走壁。
后来我才发现随着军队的现代化,我面对的已经是自动化指挥平台而不是电线杆,而这对我来说虽不能说发挥所长,但绝对不是难事。但是一系列的“难事”却接踵而来。我不断地“被优秀”“被参赛”“被主持”。潜力,也不断地被激发。
在大学的时候,我每当遇到困难挫折时,首先想到的是怎样躲避,直至避无可避时才去面对。我有时是比较脆弱的,自我的控制力、调节力都比较差,更不用说敢打敢拼的勇气了。来到部队后,一切都变得那样直接、那样得充满了“压迫”。训练不行,领导不会给你缓冲,只有一个字——“练”。正如部队的那句话“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这是一句不老的誓言。
刚到部队时,我体质比较差,5公里的长跑更是没有信心跑完,每一次我都会找借口避开。后来连长发现了,不管我有怎样的理由,队长冷酷的表情都表明我非跑不可,没办法只有去面对了。我抱着慢慢跑的心态,可是队长却看破了我的心机,紧跟在我的后面不停地追赶我。我的肚子疼起来了,但是队长却一点也不理会,慢下来了他就从后面推着我跑,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那次,我觉得好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才到达了终点。从那以后,我都能咬紧牙关坚持到底。久而久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能坚强地面对,都能以无穷的斗志去战胜它,因此我出色地完成了各种艰巨的任务。
毕业于华东交通大学,现为北京军区某高炮旅战士。
为了心中那个梦
明帅口述 刘会宾 张圣涛整理
2005年,我高中毕业,怀揣着“博士梦”考入了华东交通大学。2008年,征兵宣传队来到了我们学校。“腹有诗书,胸有韬略;文章传世,疆场建功”,“携笔从戎,促中华崛起;
戍边守礁,护万里疆土!”看着眼前的一幅幅红色标语,我热血沸腾,并第一个上交了志愿服兵役申请书。2008年12月,当我穿着肥大的军装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前来送行的同学和老师问的还是同一句话:为什么当兵?
我的回答很简单:“男儿有志挥金戈!”
从此,大学校园里不再有我的歌声,绿色军营里却多了一个会唱歌的兵。
初入军营,起步艰难。军营与大学校园相比,严格的纪律约束是很难过的一关。果然,问题接二连三地出现:第一次队列训练时,凛冽的寒风吹得我直流眼泪。我只是顺手的一抹,班长却大声喊道:“做动作打报告!”我张开嘴巴刚要解释,班长却严厉地说:“军营里没有借口。”张开的嘴巴猛喝了一口风后,只能又闭上了。
第一次早操,我硬是没听到起床号,被班长从被窝里揪出来后,我手忙脚乱地边穿衣服边往外跑,当我衣衫不整地站在队伍前时,排长虎目喷火,“要是在战场,你早没命了!”
第一次内务卫生检查,恰逢我做小值日,经过一番认真的清扫和擦拭,我自以为窗明几净。不料,检查卫生时,指导员却俯下身子,指着残存在墙角不起眼的蜘蛛网,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细节很重要。”
为了能尽快融入部队生活,我暗暗和自己较起了劲。队列训练场上,我用心练好每一个动作,休息时间还要加班练几遍,甚至连做梦都不忘做练习。一次深夜,正当我呼呼大睡时,班长突然叫醒了我,“睡觉时别喊口令!”
我的努力取得了回报。不久,班长将我推荐到队列标准班。5公里武装越野是我的弱项,平常体能训练别人跑5公里,我就绑着沙袋跑7、8公里;周末别人休息,我还得加跑一次。摸底考核时,我拖着一名掉队的战友,硬是第5个冲过终点。不过,官兵俱乐部里写、画、唱、演可是我的强项,我带着几名战友一起制作板报、撰写稿件,十几篇稿件被旅里的《劲旅快报》刊登。
新兵生活结束时,我变得特别“抢手”。可我最后却选择了留在基层连队当一个普通的兵。
就这样,我来到了北京军区某高炮旅,成了一名通信兵。
我所从事的无线专业涉及1000多个口令、800多组数据,死记硬背确实很难。为了能尽快掌握这些基本信息,我将其与音乐结合起来。第一次考试失利后的几天里,我一头扎进连部资料室,把这些口令和数据译成英文,并将其作为歌词编进歌曲《神奇的九寨》。一周后,满满几大张密密麻麻的数字被我“唱”得滚瓜烂熟。一个月之后,营里再次组织专业考核,我以96分的成绩位居全营第二名。
两个月后,在全旅高手如云的专业比武中,我凭着娴熟的专业技能和扎实的理论功底,取得了冠军。
由于成绩突出,我被连队评为优秀士兵。2009年年底,刚刚带上上等兵军衔的我,却被任命为班长。新兵一年就当班长,确实不常见,也引起了诸多质疑。军人大会上,个别骨干直言反对,“入伍才一年就当班长,恐怕难以服众。”
面对诸多质疑,我没有反驳,更没有气馁,而是决定在工作中好好干。
日常工作中,我不断给连队干部出谋划策。一次连队派遣公差打扫卫生,作为值班员,我把任务分到个人,并明确责任人,一些爱耍资格的老兵不再站着看了,而是抢着干。
“明班长,真厉害!”“明班长,我服了!”从称呼的变化中,我逐步意识到:战友们接受了我、认可了我。
说句心里话,我是带着“到部队考军校”的梦想入伍的。入伍前,我有过这样的“设计”:第一年评上“优秀士兵”,第二年当上班长,考取军校。如今,我离自己的这个梦想越来越近了。
中国矿业大学在读研究生,2008年从南京军区某部退伍。
我曾是硬骨头六连的兵
李翔
2006 年12 月,正在中国矿业大学工程系读研究生一年级的我,为了儿时的从军梦,携笔从戎,成了南京军区某部硬骨头六连的一名普通战士。入伍之前,边防军人的形象构成了我对现代军人的理解,我以为当兵就是去高原哨卡或者南海孤岛,都是些生存环境恶劣、远离现代文明的地方,所以我的从军梦想中多少有些浪漫的情愫。可我服役两年的部队就驻扎在杭州西郊,环境很好,距离西湖不到二十公里。
我的兵种是装甲步兵,和许三多他们一样,有步枪也有战车,装备比他们还先进。到部队之前,大家都告诉我,新兵连三个月最辛苦,熬过去就好了。实际上新兵连三个月是部队两年最轻松的时候,仅仅是一些入门性质的训练。而真正野战技能的培养,完成演习、救灾等任务,是我被分配到建制连队后才经历的。
很多人问我,刚到部队的时候是不是很不适应。我想说的是,那时候我们心里并没有适应与不适应这个概念。到了部队,你就融入了一个战斗集体。比如武装5公里考核看的是集体成绩,如果你跑不动,别的战友会把背包绳系在你的腰上,拖着你跑。个人的东西会变得很淡,衣服一样,步伐一致。以前有人训斥你,你可能会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会奋起反抗。但当你穿上军装的时候,你首先会反省自己,你尊重的是制度是纪律是传统。人是可塑的,部队就是熔炉,走进军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全身心交给她。过年的时候,我们部队会组织刚授衔的新兵集体外出,叫“天堂一日游”,当班长带着我们列队走过断桥看着熙攘的人流时,我就已经认同自己是一名军人了。
我很幸运,我的连队是两度被军队最高统帅加冕的硬骨头六连,荣誉比电视中的钢七连还多。荣誉使命教育也是我入连的第一课,连队参加过多少场战斗,涌现过多少战斗英雄,完成过多少次重大任务,老兵们都如数家珍。
其实在部队,每个单位,不管大小,都有自己的荣誉室,它存在的意义就是给大家激励和鞭策。因为军队认为摔打磨练是培养人的方式,吃苦受累是成长所必需付出的代价。比拼是军人的天性,既然我们是英模连队,那我们就一定要比别的连队做得更好,所以我们有句话叫:“左肩荣誉,右肩责任”。六连的标准要比其他连队更高,这一点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六连人都心怀感激,我们所有的人都相信,这些都将成为此后人生受用不尽的财富。
当兵两年给了我丰富的阅历,我们是两栖野战部队,所以有近一年的时间其实我们不在杭州驻地,有时在山地丛林,有时在海滩小岛。当你用行军的方式去游览祖国大好河山的时候,心境是不一样的。2008年南中国遭遇雨雪冰冻灾害的时候,我们也赴赣执行了救灾任务。我们乘坐的军用大卡上挂着这样的标语:“把灾情当敌情,把灾区当战场。”那是我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自己作为军人的价值。我们是和平年代的兵,没有什么能比服务人民更让我们感到光荣的事了。那次任务对我的教育很大,我在感动别人的同时,也感动了自己。
退伍时我哭了。退伍复学是我自己的选择,但是真正离开军营那天我还是哭得很厉害。其实,退伍也是一种军营文化,它不单单意味着要和亲如兄弟的战友分别,更是在向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告别。脱下军装,身上就不再有军人神圣的光环,再也没有机会用这么朴素直接火热的方式践行报效祖国的誓言了。
当兵的两年,成就了我的光荣与梦想,让我相信永远都有那么一种高尚值得去追求,平凡也可以很伟大。
回到学校继续研究生生活后,有一天,我坐在实验室里出了神,脑子里想的全是我们训练渡海登岛400米障碍时的情景,脑子里默数着过每一个障碍物的动作要领。我才发现,原来自己记忆最深刻的不是训练间隙的打闹、不是某次开小差偷懒没被班长逮到,而是当时只要看见就会感觉气喘的障碍训练。之前的苦累变成了我现在最美好的回忆。
毕业于广西师范大学,现为济南军区某团战士。
军功章里也有战友们的一半
苏伟
我叫苏伟,河南济源人,1986年10月出生,2008年7月毕业于广西师范大学法律系。 2008年12月,我入伍来到济南军区某团“红一连”。
今年年底,连队推荐我荣立了三等功。回想一年来的从军路,我深深地体味到,在这个红色血脉代代传承的连队里,我与战友同行、与战友为伴,更以战友为师,是他们的宽容、理解和鼓励助我成长、催我奋进。
记得刚到新兵连的一天,班长就安排我和战友丁志宏打扫连队的旱厕。“从小到大哪干过这种脏活啊,再说,我一个大学生,天天打扫厕所,多掉价啊!”一到厕所,我就开始发牢骚。而丁志宏却没有言语,一声不响地先用扫把扫,再用拖把拖,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没有拖靶滤水器,涮过拖把后,他居然下手拧。我劝他“没人在,不要太认真,过得去就行!”他却不以为然:“俺在家的时候,挑大粪的事儿常干;再说了,这活既然交给我们干,就得让班长放心!”
“工作就是要这样的标准,要这样的精神。”连长表扬了我们班。班长不明真相,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大学生、城市兵,敢于吃苦,不怕脏累,好样的!”
那次,丁志宏作了无名英雄,可他一点也不在意。那一夜,我愧疚得彻夜难眠。两天后,我和丁志宏再一次被安排打扫厕所卫生。走到旱厕门口,他一脸真诚地对我说:“你要真嫌脏,你在外面歇着吧,我一个人能搞定。”我说:“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咱们都是兵,你能干的,我也能干。”说完,我挽起裤腿,抄起拖把开始干活。
这件小事,让我从丁志宏身上学到了做人的道理:踏实做人、扎实做事,乐于吃苦,甘于付出。而这些内在的品质,是知识和金钱难以衡量的。打那以后,只要遇到脏活累活,我从来都抢着干,生怕落在别人后面。
我的个性十分要强,从不认输。新兵下连轻武器射击考核,我打出了5发子弹45环的好成绩;5公里越野,我忍着脚伤猛冲,由初入军营时的26分钟提高到了19分钟20秒。那阵子,我以为自己已经很优秀了。可一下到连队才发现,原来,我只跨越了一条激荡的河流,前面还有许多高耸的大山。
陈晨旭,是我们连第一个大学生士兵。在师团领导支持下,他历经半年时间,研发出一套复杂电磁环境下装甲步兵抗干扰模拟训练软件,填补了全师空白。他退伍后,连队的第二位大学生士兵陈青伟,对这套原创软件优化组合,训练效果成倍提升。升级后的系统软件,除在全师推广外,还被拿到军区参谋长集训课堂上汇报演示。
在我眼里,这是一根根伫立的标杆,一盏盏闪亮的明灯。我也常常对自己说,我也一定要好好干,要像他们那样有出息。但没过多久,我就“蔫”了:日复一日地重复几乎一样的工作和生活,我突然感到缺乏激情和创意,毫无价值和意义。由于这种想法占了上风,我整天无精打采,动不动就怨天尤人,还有事没事爱发牢骚,工作状态直线下降。
但是,“红一连”是不会让一个战士垮掉的。我所在的连队是开创全军“支部建在连上”先河的“红一连”。我是“红一连”的兵,我不能对不起红一连的先辈。
那段时间,正值连队担负全军第三批学习实践活动试点,指导员点名让我在团局域网上建立士兵网站、撰写博客文章。为了提高点击率,班长张兵还经常加班加点给我出点子,改稿子。一个月时间下来,我的40多篇学理论心得体会中,有6篇被全团转载。团里举办党的创新理论知识考核,连队两次都指定我作为义务兵代表参加,第一次我考了第67名,但第二次我得了第3名。小试身手,小有成就,我很快从阵痛中走了出来。
年底,我“双喜临门”:荣立了三等功,还当上了新兵骨干。从不适应到适应、从适应到出色,我收获了战友情深,收获了成熟自信,这些都将伴我坚定地走好未来的军旅人生。
毕业于浙江台州学院,现为海军北海舰队航空兵通信站战士。
沙粒变成珍珠
俞志程
当嘹亮的军号响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起床,早操,整理内务和洗漱,开饭,操课,午睡,课外活动,点名,就寝。从早到晚一环扣一环,一步接一步,生活充实而又有序。
2008年的7月,我从母校浙江台州学院毕业,告别了青涩的学生生涯。2008年12月,我整理好军装踏进军营的大门,成了海军北海舰队航空兵通信站的一名战士。
军营生活与大学生活截然不同。刚踏入军队这扇大门的时候我有很多的不适应。但慢慢地,我们褪去了浮华不安,告别了任性自我,我们开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令必行,禁必止。
一路走来,回头看看在部队里的点点滴滴,淡淡的训练苦,浓浓的战友情,悠悠的思乡泪……这一切就像盛开的白莲,淡雅而美丽,让人无限留恋。
还记得我刚到通信站的第一天,还没有收拾好行囊,班长就要求我们叠被子。被子要叠得方方正正,有棱有角。原来我自认为叠得不错的被子在班长眼里却是不合格的。中途,班长还一次次进来,要求我们注意礼节礼貌,见到首长、队长要起立问好,内务卫生要做好,物品摆放要整齐划一等等。第一天发生了很多事,让我们这些刚下基层连队的新兵记忆深刻。
然而,如今我们已经渐渐习惯了叠“豆腐块”的被子,并且习惯了军人的礼节礼貌。这些习惯的养成,说明我们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在向一名合格的军人转变。细节决定成败,点滴养成体现军人作风。
早起出操是一日生活制度中的第一件事。当普通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我们就要出操了。冬天的早晨,天还没亮,我们就已经伴着月光出操了,操场上都看不清人,只听得见整齐的步伐声和嘹亮的口号声。傍晚,太阳早已落山,我们带着满身的疲惫在操场上继续收操。这一切在别人看来可能是痛苦的,但是作为一名军人,这是必须的,也是最基本的。
进门看内务,出门看队列。
我们接受的第一节队列课就是军姿持久练习。军姿是军人最基本的姿态,是所有队列动作的基础。军姿持久练习可以磨砺一个人的意志。第一次站军姿,让我体会了什么叫“度秒如年”。刺骨的寒风磨练着我的意志,不一会儿,脚开始僵硬了;渐渐地,手开始麻木了。我不断地鼓
励自己,一定要挺住,坚持就是胜利。站军姿时我们面对的正好是大门口,每次站军姿时凝视着大门的方向我总会想家。为了抑制自己的想家情绪,我不断地用其他方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去想一些快乐的事情。就这样,我一次次坚持了下来。站军姿,是我感觉最痛苦的时刻,也是最考验我毅力的时刻。
军姿持久练习让我明白了,一个人无论处于何种境遇,都不要放弃目标,放弃努力。只有耐得住寂寞和痛苦,才能享受到收获的喜悦。总有一天你会抖落身上的尘土,绽放出美丽鲜艳的生命之花。沙粒在蚌壳中沉默是为了变成珍珠散发光芒。小草在洞穴里沉默,是为了昭示春天的来临。树木在地下沉默,是为了变成煤炭而发出巨大的热量。在这里,不需要你有多少豪言壮语,军人的荣誉,军人的潇洒,正是在一点一滴中凝聚,正是要在平凡的岗位上去创造。
一年来,我发现自己改变了许多,不仅是身上的肌肉变得更加结实,脸上的皮肤晒得更加黝黑了。很多内在的变化是不经意间的,潜移默化的。大家都说部队是个大熔炉,会把我们炼成一块块钢。我渴望这种蜕变。这里的生活是朝气蓬勃,奋发向上的。在这里,培养了我的军人意识,提高了我的身体素质,锻炼了我的意志力。使我由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转变为一名成熟稳重的青年。我也深深地感谢我所在的部队,还有那群兄弟般交情的战友。
还记得刚穿上军装时的那一刻,我们脸上所洋溢的兴奋。选择了绿色的军装,我不会后悔,因为那是我儿时的梦想。五彩斑斓的青春年华,我选择用绿色来描绘。我将满怀青春的豪情,高扬理想的风帆,在人生的道路上写下一曲壮丽豪迈的凯歌!
毕业于西安体育学院,现为武警北京总队九支队战士。
我在北京使馆区站岗
汪泽
我叫汪泽,现为武警北京总队九支队一大队一中队战士。2008年,我从西安体育学院网球专业毕业。报纸上说:毕业就等于失业。和很多大学毕业生一样,我也踏入了失业者的行列,面对就业竞争的巨大压力,我既体验到了走向新生活的欣喜,更感受到了茫然无助。
正当我为就业而发愁时,居委会一位热心的大妈问我:“冬季征兵工作快要开始了,你想不想当兵?”“想啊,当然想了!”我脱口而出。能够穿上绿色军装、走进军营这座大校园可是我儿时的梦想。
尽管多年的求学生涯让我对校园生活流连忘返,但我在心里始终崇拜着军人。如今,机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决定抓住它。报名、体检、政审……仿佛是上天的眷顾,一切都很顺利。很快,我穿上了梦寐以求的绿军装,成为了一名守护首都平安和外国驻华使领馆安全的“外使卫士”。
2008年12月10日,这是一个令我终生难忘的日子。在父母和亲戚朋友的依依惜别声中,我踏上了北上首都的列车。
新兵连坐落在京郊一片僻静的荒凉之地。初来乍到,这里的喜庆氛围让我惊呆了。营区到处都是飘扬的彩旗,一条条“热烈欢迎新战友”的横幅醒目地悬挂在过道上空,成百上千的干部骨干和新战友整齐地列阵于过道两侧,笑容满面地鼓掌欢迎我们。我们被领到一座宽大的礼堂里进行集中分班,队干部对我们进行逐个点名,点到了谁就会有干部走过来领人。
在一片人声嘈杂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肩上扛着一颗星的干部和一个班长朝我走来,将懵懵懂懂的我接到了班里。我心想,这大概就是我的排长和班长了吧。我被大家簇拥着来到班里,大家七手八脚地,有人帮我提箱子,有人倒水给我喝,有人打水给我洗脸。他们每个人都是如此亲切,仿佛在很久以前我们就是非常熟识的朋友。
随即,三个月的新兵连生活拉开了序幕。每天清晨,当我们正睡意朦胧时,中队值班排长早早地就吹响了尖厉的起床哨,全体人员就像弹簧一样,迅速地从床上弹起,用最短的时间穿衣服、整理床铺、戴帽子、扎腰带出操。
由于我是本科毕业后才当的兵,年龄上比多数战友要大一点,而我身边更多的战友是90后,就连老成持重的班长也比我小半岁。开始时,我觉得心理上很难适应,感觉自己总是和一群孩子在玩。但是,一段时间后,我很快改变了这种肤浅的认识,身边的每一位战友都是不能轻视的,他们每个人都有很多的长处。在部队里,没有年龄大小,只有兵龄长短、级别高低和能力大小。好在大学时期进行的体育训练培养了我外向开朗的性格,使我能用最短的时间以良好的心态融入到部队这个大集体中去。慢慢地,我反而感觉自己年龄变小了,与大家打成了一片,真正适应了部
队生活。我深深地体会到了“部队是个大熔炉”这句话的含义。最初的迷惘与无所适从被紧张的军事训练所替代,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不知不觉中,3个月的新兵生活已到尾声,转眼就要下连队了。
3月28日,我被分到了向往已久的九支队一中队。
我所在的支队是我国唯一的外使警卫部队,主要担负世界各国驻华使(领)馆警卫任务,我们通常会被老百姓称为“第二国境线上”的“外使卫士”。不管是风雪漫天的数九寒冬还是骄阳似火的三伏天,战友们伫立使馆门前的身姿永远是那样挺拔,大家心中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当好使馆守护神,为祖国的外交事业尽一份义务。
回想一年来的警营生活,我感到自己获得了凤凰涅磐后的浴火重生。部队的磨练锻造了我的顽强性格,严明的纪律培养了我雷厉风行的作风,超强度的训练给予了我强健的体魄。
我深深地为我这一生中最明智的选择而庆幸,为自己在警营中取得的每一个成绩、每一点进步而自豪!
沧州职业技术学院大三学生,现为空降兵某部战士。
剔除“金边”从零开始
李亚杰
2008 年12 月,我登上了火车,离开了家人和亲人,踏上了我人生的又一个重要旅程,开始了直线加方块的生活。
2005 年9 月,我考上了沧州职业技术学院信息工程系。在大学时我们非常自由,总感觉自己不可一世,而且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有一番作为。久而久之就失去了人生奋斗目标,没有了理想,也没有了动力,只知道混时间。我老爸一见到我就说我:“儿子,你这个样子,怎么在社会上立足,你的路还很远,要有自己的目标才行!”
那段时间连我自己都感觉自己堕落了,我不想失去自我。读大三那年,我就报名参了军,希望在部队重新找回自我,找到人生的目标,向我老爸证明我是有价值的人。从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我找到了一条正确的人生之路,我将勇往直前地走下去,绝不后悔。
新兵下连后,我被分配到了空降兵某部摩步连。到了部队后,每天操课,打扫卫生,休息,哪怕是上厕所这样的小事都要集体行动。总之一句话:在这里没有“个人”只有“集体”。
有一天,我问班长,为什么什么事都要把每个人绑在一起,烦不烦?班长对我解释说:“在部队安排任何一项工作,都要分工合作,检查验收,现在让你们做的每件事就是想培养你们的集体意识,互助意识和协作意识。”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我终于有了点儿兵的味道,但距离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还差很远。
我刚到部队的时候,班长就提醒我要注意礼节礼貌,见了老兵要说:“班长好!”但这三个字对于我来说是那样说不出口,总感觉自己是大学生,二十好几了,连队里不少人都比我小,而且大多是“90”后,称呼他们为班长总感觉自己“掉份儿”。
有一天,楼上的一位在连队很有威望的三级士官班长找我谈话,他开门见山就跟我说,他是我老乡,也是河北人。原以为他会说一些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或者老乡之间会照顾我一下这类的话。但他没有说这些“客套”话,而是直截了当地批我:“你一个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就能见了老兵不问‘班长好’?”见了老兵喊‘班长好’是对他们的尊敬,说‘班长好’这三个字就那么难吗?做事之前先学会做人,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做一个男人是这样,做一名军人更要这样。大道理我不会讲,你比我懂得多,以后该怎么做,自己掂量着办吧!”说完,老班长转身上楼去了。
我一个人在那儿呆呆地站了很久,到了晚上我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想,后来我终于想通了:“班长”不就是一个简单的称呼吗?是一个表示对人尊敬的称呼,就和社会上常用的“先生”、“小姐”一样。既然想通了,心中的“结”也就解开了。现在想想礼节礼貌只是一个细节,但反映了一种心态和一种态度,无论自己的学历多高,有多少的优点和特长,大学生要成为合格的兵,从某种角度上讲,首先要忘掉自己的大学生身份,剔除“金边”,从“零”开始。
今年4月中旬,我随团里通信集训队进行了通信集训。在集训前,连里的老班长就告诉我,通信集训很累,尤其是有线集训队,每天爬杆,跑线非常辛苦。集训开始后,我正好被分到有线集训队,训练的内容也简单,只有两样,爬杆和跑线。刚看到那根黑黑的、光溜溜的电线杆我心中不禁打鼓,我能爬上去吗?爬不上去就练,我一咬牙,就开始了爬杆训练,杆爬多了,不但累,而且四肢的关节钻心的痛,痛起来的时候连砍掉的心都有,但我始终在坚持。
在今年10月举行“空降机动——2009”机动演练中,我们需要连续几天徒步行军。每当我要退缩时,我就会回想起“爬杆”的经历,然后咬牙坚持下来。未来的路上还会有很多的困难,但我相信,我会顽强地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