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笔记

    思想·汪丁丁

    思想与现实的关系，并不复杂：现实是思想的土壤和母体。没有思想，现实按其轨迹，未必走得远，甚至可能脱轨。因此，现实过程中产生思想的同时，也必然受到思想的指引与规制——它们相携而行。

    汪丁丁关于自由、知识、秩序的讨论，计划由三部作品组成。今天读到的，是其中两部：《串接的叙事》和《盘旋的思想》。前者，按自由—秩序—知识的顺序，展开思考；后者，顺序倒过来，讨论知识—秩序—自由，展开叙述。“其实我们始终挂念着自由”，这“挂念”里，我嗅到思考过程中时刻含存的“关切”味道。因“把玩”年久，“这自由的观念逐渐有了乡土中国的味道”——汪丁丁这里用的也是“味道”一词。循着自由的脉络，自然要走向关于“秩序”和“知识”的思考与叙述。即使从“知识”开始的叙述，“通过讨论‘秩序’，最后仍要返回‘自由’问题。”

    汪丁丁的第三部未出世的作品，肯定从秩序开始言说。但是通过“知识”达到“自由”，还是由“自由”通向“知识”？或许，卡尔·波普“通过知识获得解放”的命题能给我们启发。

    政治哲学·赵汀阳

    在《天下体系》发表前，赵汀阳最重要的作品，应属《论可能生活》——这是他以哲学家身份与“可能世界”对话的记录。赵汀阳说过：哲学家与历史学家最大的不同，是前者思考“世界”的各种可能性，而后者的合法性，必须建立在过去和今天的事实基础上。在思考“可能世界”的同时，赵汀阳在《天下体系》中，走进历史，试图发现人类曾经有过的“政治产品”——“天下体系”，和它们的制造与实践情况。该作尽管引发争议，但作者并未停下对此一产品的“打磨”。五年后，出人意料地拿出有重大推进的《坏世界研究：作为第一哲学的政治哲学》。他把整个的发现与论证，奠基于对古希腊城邦广场内在精神的挖掘，和中国周代天下观的建立与推广，由此推出寿命延续至今的十几种政治产品。从而说明，“天下体系”将是人类未来根本性政治改进的首选产品。他的发现与论证的天才之处在于：秦汉郡县制建立之后，“天下体系”在中国的实践进程被彻底中断；后来使用到清末的“朝贡体系”，与天下体系根本就是两回事。“朝贡体系”是假想的“天下体系”。

    可以肯定，赵的发现，断掉多少人的饭碗。这或许是其著作发表后，被某些领域知识人忽略的原因之一吧。

    赵汀阳表示过，他还要将此一研究进一步推进下去，就几种支持其发现的政治产品，进行周密的论证，使其丰满而浑圆。

    历史·钱钢 胡劲草

    《大清留美幼童记》初版于几年前，少受人关注。今年重新印刷，证明该作仍有潜在的阅读需求。在给该作的评价中，笔者写道：有时，历史的长河，是由一个人加进第一滴水，开启了它惊涛骇浪般的闸门。容闳留美以及他归国后促成的“留美幼童计划”，就是这第一滴水。它汇成涓涓细流，淌过70多个春秋，其间被两次阻断，终于在计划实施110年后，掀起滔天巨浪。这一中国现代史的隐喻，在两位作者的艰辛努力下，一丝丝被呈现出来，让我们看到先辈们曾经的奋斗、曾经的泪水、曾经的献祭。“归去来兮”，替历史招魂，其实是为我们自己安身立命寻找基础。

    历史写作，不能缺少责任心和历史感，否则便是最普通的商业产品。两位作者的努力，再次证明历史写作过程中，作者应采取的态度，对一部作品天资和神韵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