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就是一个菜园子,篱笆很矮,但偷点菜很难
1月25日,在一场以“文学叙述中的历史真相”为主题的研讨会上,中国人民大学政治系教授张鸣这样形容历史。主办方盛大文学网站请来了十几位学者、文学评论人、网络作家,就历史、文学与网络写作的现状展开思想PK。
在张鸣看来,历史作品的流行大多与历史界无关。“历史界是沉寂的,发出的微弱辩白,根本没人听。”回顾1977、1978年高考时的文史热,再看现如今连北大文史类专业都“基本上没人读”的冷清,张鸣很遗憾:“历史早就在社会之外了。历史本来是很好玩的事情,但我们现在的体系把历史讲得非常不好玩。”做清史的不能碰民国史,文章必须写成一板一眼的考据式,学术圈日益缩小,论文做出来只有几十个人甚至几个人看——“他们把圈子画得太严。放弃了对大众的启蒙,这是历史学家的失职。”
作为《潜规则》等畅销书的作者,历史类期刊《炎黄春秋》主编吴思被张鸣戏称为“不被历史圈承认的人”,原因是“他的东西含有太多经济学的东西,不合家法”。弃“文”投“史”十多年的吴思指出,很多历史学者在做考证时“爱钻牛角尖”,过于执著于细节而不能反映时代。“叙述2009年,你就不得不说金融危机,不能不说拆迁自焚这类事情。如果只说2009年出现了一种新酒,一种新饮料,我觉得这是严重扭曲历史事实的。这样的扭曲眼下特别多,满眼看去都是这一系列的鸡零狗碎。”
在某文学网站上,架空历史(指凭借着少量的历史资料为根据,创造出虚构的新的历史世界)类小说达7000余部,占据历史小说的大半江山,其中的热门作品点击量已过千万。“这种小说能叫历史小说吗?非常荒诞。网上的历史小说基本上没有好的。”作家史杰鹏这样评价。
文学批评人李静却认为,网络小说充分利用了小说的悬念技巧,至少可以满足公众在正统历史读物中无法获得的阅读快感。“但最近这种对悬念的渴求和制造已经到了非常变态的阶段。”她指出,原因在于历史学家没能提供准确的历史事实,而作家也没有在作品中揭示出历史事件所包含的精神本质和人的处境。“历史学家和文学家在各自领域都有一种‘不作为’。包括百家讲坛,大学者都开始用说书方式来解读历史了。旁门左道成为蔚为大观的东西,我感觉是嘲弄了这个民族的智力。”
李静的话引起了在场专家的共鸣。张鸣说:“‘讲故事’是我对网络写手最大质疑,你讲的故事后面没有思想,就是好玩而已。实际上,我们的历史叙述、历史原著,后面一直都没有思想。”他呼吁,“历史学家该出来说说话了。”他期待历史学家和网络作者能够坐在一起“碰碰头”,澄清误解。
盛大文学研究所所长黎宛冰表示,“我们鼓励草根作者尊重历史本来的面目,节制过度篡改,让文学写作成为历史研究有效的补充和推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