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榜题名

■周珣

    奥斯卡落幕两周了。两周以来，一直都等着看，那对著名的前妻和前夫，凯瑟琳·毕格罗和詹姆斯·卡梅隆，有什么后续八卦。总是会被无比敬业的、无孔不入的中外狗仔，踢爆些秘闻恩怨的吧，对捧或者对骂，忆旧或者评新，都能构成最新剧情剧，一波一段，还不都得峰回路转高潮迭起啊。

    媒体早早就把这一届的奥斯卡，煽乎成了“前夫和前妻的对决”，桥段狗血，人们有理由期待冲突和高潮。当凯瑟琳·毕格罗捧起小金人的一刻，有人欢呼前妻的完胜，有人替卡梅隆自慰：你虽然没得奥斯卡最佳导演，但你和她共同生活过啊。

    这就是观众们对大奖的解读。一个著名艺术奖项兼顶级商业大奖上附着了男女之情、新仇旧爱，所有前情往事都“一键恢复”，事业功名、爱欲情仇瞬时集聚放大，太有观众缘了，收视率可期。

    不过，凯瑟琳·毕格罗和詹姆斯·卡梅隆似乎并不打算给观众们继续品评和咂摸的由头，他们在整个奥斯卡颁奖季及之后，都用行动扼杀了观众非凡的想象力。

    斩获大奖的毕格罗在舞台上只字不提卡梅隆。记者们使出浑身解数，一再想撬开她的嘴，引诱她谈卡梅隆，但毕格罗就是不上当。她最多会说：“卡梅隆是个非常有启发性的导演，我认为他激发了全世界导演的创作热情。”记者编辑被逼得没法，只好堕落成标题党，把一个职业评价作成“前夫给我启发”，把“全世界的导演”偷换成“我”，说什么也得跟“前妻”、“前夫”拉扯上点儿关联。

    最好玩的对话是这样的：记者：那么你想对卡梅隆说些什么？毕格罗：好吧，你让我哑口无言了。

    一对前夫妻，哪儿有那么多话好说？真能叽叽咕咕没完没了，不至于选择仳离了。就算人家毕格罗真有什么必须跟卡梅隆沟通交流的，干吗跟你一个记者说？前夫妻有话要说，也犯不着拿个大喇叭传话给全世界呀。作为一个高端前妻，毕格罗以“哑口无言”示范了一种诚实得体的姿态。

    当一个优秀的女人遭遇一个优秀的男人，未必能成就一桩幸福持久的婚姻，但一定可以成就一桩不是谈资和丑闻的婚姻。他们会低调地、清晰地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用不着摆在大马路上（顺便说一句，当今最好用的大马路是网络），杜绝骂街或哭诉，绝不攀附和牵缠。

    他们也不会故作深情状，真不能割舍，真不曾辜负，不会大家重新上路。那些余情脉脉不着边际的话就不必说了吧，连暧昧都是一种装孙子的味道。

    哑口无言，是对过往最好的收尾。不说，不絮叨，不展览，不抱怨，不纠缠，不陷溺。

    “前”都“前”了，再把个句号画成逗号、省略号，把自己搭上去的还少吗？对比那些前夫妻、前情人们太不高端的做法，毕格罗教给世人句号的一种干净利落的画法。

    能这么画句号的前妻，理所当然地应该拥有一个品质相当的前夫。所以颁奖礼上，我们看到一个温和的、有诚意的祝贺式拥抱。而颁奖礼后，狗血剧情编不下去自动销声。我承认我也想看热闹来着，但热闹太满街都是了，能有高端点儿的选择，会让人多相信一些人性的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