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死亡谷底
当时连队都在外训,办理完相关手续后,我被通知直接到在胶南驻训的连队报到。在路上,听司机说警侦连连长是少林寺武僧出身,只欣赏那些比较“猛”的,对军校出来的“学生娃”颇有看法,这让我在未到连队之前就有点担心。
那天清晨5点,我和另外36名刚毕业的学员被装在一辆遮蔽严实的侦察车里运到了胶南驻训地点。
警侦连长,一名上尉军官,却提前一个小时就站在训练场等着接我了。我顿时感觉,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我们从200公里外的旅部赶来时,因为天气不好,能见度很差,车子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别的学员都被接走了,空旷的训练场上只剩下我和连长两个人。他一脸怒气,对我说:“你晚到了一个多小时,是必须要惩罚的!”
我的心开始怦怦地紧张起来。连长抬了一下手,突然从迷彩服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他点燃后,显得心情平静了许多:“这样吧,今天不算惩罚你,背上自己的行李,围绕这个操场跑步,我陪你。”
我胆怯地问:“跑多长时间?”
连长没说话,只是用脚上的陆战靴在地上画了一条线后才缓缓说道:“从这里开始吧,到太阳升到这个高度就可以结束了。”
连长先开始向前跑出去,我也跟着追了出去。
就这样,连续跑了30分钟,连长停下了说:“可以了,在警侦连当侦察兵,没有过硬素质是混不到一碗饭吃的。”
说完他就走了。但我心里明白,这第一关我算是过了。
侦察兵的辛苦可想而知,摸爬滚打是每天的工作方式,不仅需要坚毅的品格,还需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因为在练习摔功、倒功的时候,鼻青脸肿是常有的事情。
只有强健的体魄远远不够,还需要掌握侦察兵的各种技能,以达到战术、技术的综合。为了尽快适应第一任职需要,培养现代侦察兵所具备的过硬素质能力,我开始加班加点训练,和战士摸爬滚打在一起,向老侦察兵学习,尽快完成从一名学员向一名具备实战经验的精干侦察兵的过渡。
外训结束时,旅里进行了一次严格的对抗考核,其中一个课目是渗透和破袭战斗,对手是步兵的一个连,而我们是一个排,输赢的关键在于谁能最先到达“敌”指挥所。那天夜里,我和全排战士详细研究了行军路线和地图。为赶在步兵连之前到达敌军指挥所,我们决定越过一处山谷,当地人叫它“死亡谷”。
死亡谷海拔300多米,谷底常年被茂密的森林覆盖,里面到处是可以攻击人的毒虫以及多种可能引起皮肤溃烂的毒草。但全排人的精神都很振奋,我更是下决心要打好这一仗。
树林里潮气很重,青石上都长满了青苔。天黑漆漆的,静悄悄的月亮也在死亡谷里隐去了身影。密林内的天气异常潮湿、憋闷,加上防毒面具对于呼吸的影响,我们就像患了夜盲症,在这样漆黑的丛林中,一不小心就有摔到悬崖下的危险。
闷热的空气让人感觉像置身于蒸笼一样,身体总是湿漉漉的,内衣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异常难受。因为整个肌体水分的缺乏,嘴唇总是干得要命,连唾液也没有。树叶和人一样,奄奄一息地耷拉着,迷彩服始终是半干又湿,因为身体热量的蒸发,可以清楚地看见上面的汗一点点变成白色的汗碱。
气压很低,我觉得憋闷发慌,需要大口地喘气。将近黎明时,我们被一处断崖拦住了去路,这处断崖至少有8米高、4米宽,下面是一潭死水,上面横着一根枯木,是一种灌木刺树,上面毒刺密密麻麻,死亡谷也因此得名。
我是排长,凡事必须我先上,我试探地照着枯木踩了一脚,枯木发出了嘎嘎的响声。
全排就地进行了简短的休息。如何过去,确实是个难题。当时我的鞋带散了,就蹲下来系鞋带,雨衣正好从肩上滚下来,我灵机一动,大叫一声:“我有办法了!”
班长陈荟杰距离我最近,吓了一跳,愕然地张着嘴巴。
全排战士都看着我,等着我的“办法”。
“雨衣,雨衣啊!”我举着雨衣激动得有点说不出话。
看着战士们迷茫的眼神,我把雨衣取下来,几下就叠成了一个方块:“搭在树身上,就像红军过大渡河铁索桥一样,边爬边垫,一定行!”
陈荟杰最先明白我的意思,觉得有点道理,说“我先过”。
我说:“不行,第一个我过,然后才能轮到你们。”全排战士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努力平复情绪,就像是小时候爬树一样缓缓地爬过去了。
“按照我做的爬过来。”这下子,大家都不怕了。后来,经过小心翼翼的爬行,全排都安全通过。
那一次考核,仅渗透与破袭战斗这一项,我们就赢出对手40多分。考核结束,我们连获得建制连比武第一名,我还是个功臣呢。
后来,我在警侦连一干就是五年。随着职务的变换提升,我也完成过其他惊险的任务。但下连后的第一次任务,却是我一生中无法淡忘的经历,它不仅使我彻底融入基层连队,更让我爱上了侦察兵这个职业。
征稿启事
2009年年末,十余万大学生携笔从戎,走进军营。在此之前,一批批年轻人重复着从校园到军营的人生轨迹,经历着角色的巨大转变。从多彩校园踏入绿色军营的你,经历了怎样的故事?已经成为军营一员的你,现在的生活怎么样?欢迎你拿起手中的笔,把你的亲身经历和真情实感写下来告诉我们。来信请寄:北京市东城区海运仓2号中国青年报军事部,邮政编码:100702,电子邮件:junshibu@126.com,请在信及电子邮件中注明:从校园到军营·我的故事。本期我们选取了一篇读者来稿,以作为本栏目的开篇范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