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时评

舒圣祥

    同日见报的两则新闻，非常奇妙地汇合于同一部法律：北京两位律师向国家发改委和北京市发改委举报，首开常青藤楼盘短短5个月均价从14690元／平方米暴涨到36000元／平方米，涉嫌违反《价格法》，存在违法牟取暴利行为；国家发改委价格司副司长周望军表示，近期发改委将会同有关部门，组织开展严厉打击炒作农产品行为的专项行动，一旦确认游资炒作农产品，发改委将根据《价格法》进行处罚，没收全部炒作农产品所得，并处以最高5倍罚款。

    律师举报楼盘价格数月内翻番，在很多人看来那都是一种堂吉诃德大战风车式行为，若不是存有作秀之心，则只能是天真到极点。这种流行观点让我深感忧虑，因为这足以说明公众对于法律的敬畏与信仰之情是何等淡薄——《价格法》可是白纸黑字的有效法律。然而我刚要这样想，马上又自觉迂腐甚至虚伪，因为现实情况可能恰恰如此，不了了之的结局几乎不可避免。

    换言之，律师举报只相当于告诉我们，还有一部名叫《价格法》的法律，原本可以治治高房价；但从始至终，对于房价暴涨而言这部法律从未有过任何作为。

    翻开《价格法》，“捏造、散布涨价信息，哄抬价格，推动商品价格过高上涨”、“违反法律、法规的规定牟取暴利”等不正当价格行为，理当被没收违法所得并处以最高5倍罚款。为了抬高房价，炒楼花、囤积房源、伪造合同，诸如此类，开发商与炒房客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该条款为何从未被激活呢？

    与此同时，《价格法》所规定的，“当重要商品和服务价格显著上涨或者有可能显著上涨”时，“对部分价格采取限定差价率或者利润率、规定限价、实行提价申报制度和调价备案制度等干预措施”，更是从未在楼市新政中见到。而这，原本可以成为一柄遏制楼市暴利的利剑。

    房价暴涨并非秘密，本无需依赖律师或其他公众来举报，价格主管部门就应对房价暴涨行为及时予以查处，可至今从未有过动静，这确实非常令人生疑；更加奇怪的是，政府部门不作为并非因为对此法律的疏忽或者过失，因为农产品价格一上涨，发改委官员马上就高举起了《价格法》的大旗，意图凭此利器严厉打击之。

    设想一下，假如发改委像针对游资炒作农产品一样，对于哄抬房价牟取暴利的房产商和炒房客，也来那么一个“没收全部炒作所得并处最高5倍”罚款，房价还会呈现今日这般疯狂景象吗？那么，《价格法》难道只适用农产品，而并不适用商品房吗？我敢说，任哪位“专家”出面来解释，也休想将商品房解释到《价格法》的适用范围之外。

    说到底，《价格法》之于楼市暴涨的毫无作为，乃更有可能是一种“选择性不依法”。农产品涨价与商品房暴涨，享受了完全不同的《价格法》待遇。那么，该谁来向公众解释这一切？又是否应有责任主体为此担责？这或许才是律师举报暴涨楼盘违反《价格法》的核心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