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眼
真伪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比如曹操,他一直活在历史的书页里,而眼下他则更多地活在形态各异的新闻里,更确切地说,是活在人们对利益的渴望里。
在河南安阳西高穴村发现的这座大墓,自从被贴上曹操的标签,便引来无数关注。有学界的质疑,也有官方的欢呼,在赚足了眼球之后,一度如其他热点新闻一样,悄然被时间淹没。如今,随着新文物的出土,围绕曹操墓的真真假假,争议再次此起彼伏。
就这样被一遍又一遍的口水轮番伺候,不知道墓里那已化作泥土的主人,是否会觉得无辜。也不知道那个对酒当歌的一代枭雄,是否会被这场隔了1790年的争吵所惊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历史的马车在以曹操为代表的那些伏枥老骥的牵拉下,碾过座座大墓和累累白骨,被交到今人手里。这车上,既有无价的古董,也有廉价的杂物。
如今拉车的,已不再是“志在千里”的老骥,而换作了“志在钱里”的人们。古董一旦沾上枭雄的名分,接下来摸得着的除了历史遗存,更是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
然而要触摸这一切,毕竟还隔着一层历史的真实性。时间把前人变成了历史和文物,而证其真伪,则是时间留给后人的责任。考证真伪的过程,用中国考古学会原理事长徐苹芳的话来说,“必须遵从自己的内心,遵从学术,而不是被别的东西牵着走”。
今昔
不是每段历史都有机会成为文物被出土。在不久前刚刚问世的《上海卢湾城区史》里,能看到的只有历史的影子。这是上海第一部反映中心城区变迁史的书。书中的一幅幅老照片显示,如今高楼林立繁华如梦的徐家汇路,彼时唯一立着的是水上的一只白帆。如今的延安中路,不过是当时的法租界,马路旁鳞次栉比的不是高楼大厦,而是电线杆。
历史散落各处,一同失散的还有弄堂里和水岸边那些不为人知的老故事。
如今这些旧日景象一一被收进史书,增加着人们回忆的厚度,也令人唏嘘不已。对有些人来说,这种回顾更重要的可能是培养一种成就感——小村落已变成了大都市商业圈。对另一些人,则叹息那分田园风光的闲适,已如帆影般一去不复返,时间的尘埃只能散落在车流人群之上,诗意也早已在灯红酒绿中坍塌和消散,剩下一颗颗功利的大脑,在冰冷的城市里相互周旋。所以,那些埋藏在时间深处的从容与恬淡,今天看来才显得如此令人艳羡。
无论如何,我们得感谢时间,它的变迁,足以给一座城市披上一件华丽的衣衫,也足以让一些感慨不经意地挤进人们的回忆。而这些隔着时光的记忆,则可以让衣衫背后的人们内心变得诗意和温暖。
当然,也有人喜欢的可能是衣衫本身。有专家预言,到2018年,上海将超越东京,变成世界第一城市圈。时间除了继续把一些痕迹留在照片里面,也将继续让一些人感受到这种今非昔比带来的自豪感。
是非
时间不仅仅停留在老照片上,它有时候还停留在某些人的思维里面。
重庆万州区一所学校举行高中毕业典礼时,900多名学生集体向老师跪拜感恩。这不知道是“自愿”还是“被自愿”的跪谢,一下子便跪进是非里面。
既有人批评学校让学生跪出了“教育的耻辱”,也有人指责学生不仅屈膝而且“屈格”。不过在我看来,学生们终归是无辜的。学校领导们痴想回到千百年前,在三叩九拜中享受“师道尊严”。殊不知,“师道尊严”根本不是学生跪出来的。这种集体跪出来的感谢,无论怎么解释,都更像是有损“师道尊严”的强行索取。
这些本该以“传道”为第一要务的师者,却身体力行地证实了“道”已不存。他们标榜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往小了说,伤害了他们自己的学生,往大了说,也伤害了现代教育的要义。
好在时间锋利如刀,自会刺破那些虚假的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