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最美的家乡藏起来

    “太姥山·2010中国青年喜爱的旅游目的地”推介活动进入决胜阶段后，跃至城市排行榜榜首的黑马是云南大理的剑川，本周剑川排名又跃至城市排行榜榜首。这个在之前四年从未出现在本活动榜单里的县城，究竟有何魅力，俘获了万张选票？又是为什么能拥有活动留言板中的交口称赞？

    在网友的描述中，剑川的沙溪古镇“宁静极了”，像苏东坡笔下的“西子”，古朴的街道、明媚的阳光、留在青石板中的马蹄，还有那充满茶马文化的柔软时光。有种世外桃源的味道。网友“想看风景到剑川”说：“如果你不能到10年以前的大理或丽江，那请你到剑川吧。那儿有最清新的空气、最古朴的小城、最迷人的民族风情。”

    身居大理与丽江为邻

    剑川位于云南西北，处在世界自然遗产“三江并流”的南边缘，遗产片区老君山腹地，在大理白族自治州北部，紧邻丽江市。剑川县的白族占总人口的90％以上，是全国白族人口比例最高的县。在剑川周围，大理市早就名扬天下，丽江也正热闹着，只有它还寂寞着。

    “感觉剑川和10年前差不多，一直没怎么变。”剑川人杨鑫铨回忆说，“只是这十年来，茶马古道要冲——剑川沙溪寺登街被列为世界纪念性建筑遗产，剑川古城成了省级历史文化名城，在2008年，海门口遗址入选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尽管如此，来剑川旅游的人仍然不算多。寺登街位于剑川县南部沙溪镇，为茶马古道要冲，是茶马古道上唯一幸存的集市。2001年10月底，与中国长城、陕西大秦宝塔和修道院、上海欧黑尔、雪切尔犹太教堂并列“2002年世界纪念性建筑遗产保护名录”。但“平时街上几乎很多店门都是关着的，去玩的人少，有些冷清。”在剑川白族地区盛大的民族传统节日“白族情人节”——石宝山歌会的时候，“最大游客量才两三万人，而丽江白沙壁画，哪怕天气热的时候一天都有10多万游人。”一位当地人介绍。

    传统的剑川人以务农为生，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尽管有着让人称赞的美景，但收入来源有限，因此，剑川并不富裕。每个人都会说自己的家乡美，但在杨鑫铨看来，自己贫苦而美丽的家乡很不容易。在他自己的家里，孩子上学读书曾经都很困难。经营一家个体服装店的张丽曾在中青在线网站上投了家乡剑川一票。看到剑川曾排在榜首的位置，她认为“客观来说是达不到的，但它有这种潜质”。她希望剑川能够像她“富有的邻居”大理市和丽江一样，将自然资源充分开发出来，做到真正名副其实。

    雕刻出的剑川温婉生活

    杨鑫铨从离开家乡剑川到外求学、工作，至今已有五六年。故乡的样子仍存放在他心里：在他的博客里，介绍剑川的文字和图片，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俨然成了一个小小的剑川资料库。

    在百度的“剑川吧”，他主动发帖子号召热爱云南的人来为剑川和大理投票。他常常为自己是剑川人而感到自豪：那里山水育人，风物养心。更重要的是，剑川人用自己手中的剑不仅造就了名冠四方的木雕艺术，也刻出了千古相传的秉性——朴实、谦卑以及对于远方来客的那份厚道。“每当我迷茫、不努力奋斗时，我感觉会愧对剑川曾经的辉煌。”杨鑫铨说。

    剑川多匠人。历史上剑川山多地贫，只有游走四方才能维持生计。而剑川最有名的手工艺品当属木雕和木器。“丽江粑粑鹤庆酒，剑川木匠到处有。拿起墨斗当木匠，提起朱笔做先生。”早在明代，剑川木雕艺人就已经遍布云南。

    在剑川的狮河村，全村人几乎均以此为生。由于手工业发展得好，这里的村民也比其他地方富裕很多。木雕文化就是剑川文化最好的代表。剑川木雕的精美绝伦，是白族人精细性格的体现，也是白族文化的一脉相承。他们用小小的刻刀汲取剑川山水的日月精华，精心雕刻着他们温婉诗意的生活。

    当地人不希望剑川“红”

    但也有剑川人在中青在线本活动的留言板里急切地呼吁：不要给大理剑川投票。

    发出这个声音的李万宝是土生土长的剑川人。作为家里的长子，是家中的顶梁柱。用他自己的话，他“顶的不光是家，是信仰的高度，是一个村野的希望”。在家乡发展上，他和其他剑川人唱起了“反调”。李万宝反对的理由是：旅游一开发，本地资源就会受到不可恢复的破坏。不久前大理情人湖的悲剧让他痛心疾首。“为什么填埋，为了盖房子？这一切的根源，很难说清。但是，最直接的原因是：大理很美。谁会在很贫瘠、落后的地方盖别墅？”

    “常人只会看到一朵花的鲜艳绚丽，却无人关心北风呼啸时，其容衰败。”李万宝说。一个地方不是单纯靠旅游的口号就能改变和发展的。旅游固然能带动经济，也能提升地方居民的生活品质，不过，太张扬的宣传和报道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藏起家乡也是迫不得已

    “剑川不是什么潜在工业之地，也非沃土千里之疆域。”在李万宝看来，招商引资意义并不大，他认为，继续开发本土的农业，以及发展当地手工业才是上策。对此，同为剑川人的张丽从另一个角度补充，“旅游开发，一些环境会遭受到破坏。但是，一个地方要发展就必定会有争议。从现在来看，它的开发是必要的，不过重要的是如何规划。如果现在不开发，任其发展，那么我相信连原有的旅游资源，比如一些文化遗产都是保不住的。玉需要雕琢才能实现其观赏价值，剑川也一样。”

    对于这样的观点，李万宝沉默了一会儿，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尊重自然、尊重生态的人才具有真正的眼光。“剑川不是商品，是一种居住的形态，是一种人文的意识。每个人都希望剑川发展。而我反对的是暴力的、畸形的、功利性的发展。浓厚文化底蕴上的升华才是剑川最好的归宿。”

    这个想把剑川藏起来的剑川人，其实何尝不想让更多人领略家乡连相机也“难以捕获”的美。剑川的安详和优雅，是全中国的，也是全世界的。但是，它如果受到破坏和伤害，承受这个悲剧的将是剑川人民。

    在亮相世人之前，剑川的发展之路，还需细细斟酌。（杨鑫铨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