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瞎想三题
可是,我看古今中外前辈先贤把那些哲理奥妙说来说去,虽动辄千万言,不过四个字就可以概括——读书很好。
瞎想一:变做一本书
如果要你变作一本书,你要变作的会是怎样一本?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过这种傻问题。但我想过。
最先想到的、也最贪心的想法是做一本工具书,如某某大词典、某某百科全书之类。反正是要做书了,干脆做一本权威的大书,摆在书架上不仅看起来地位显赫,也更有可能被常常看到翻到,不至于被主人草草翻过便塞入书架的某个角落。
后来又想,做一本地图册或旅行指南也不错——别的书只能在书架上死守一隅,我却极有可能陪着主人飞遍世界,看高山河流。
但思来想去,我最后下定决心要做一本通俗的爱情小说。这样,就更有机会被某个漂亮女孩或多情少年在书桌旁或枕边读到。我可以陪他们一起忧伤哭泣、百转柔肠。虽然一本这样的爱情小说注定短命——没有多少人会反复重读同一本爱情小说,也没有多少通俗爱情小说可以流芳百世,大多数不是随读随丢吗——但是,那样的美好,哪怕只有一次,也是那些趾高气扬的大词典们一生无缘体会的吧。
瞎想二:书柜与衣柜
每次去别人家中做客,厅堂之内如有书柜,我都会在前边瞧瞧。
我不知别人是否注意过,但在我来说,这似乎已成一个标准礼仪。因为我发现,每次友人来我家中,也会在书柜前流连忘返。
有时我会因此想到书柜和衣柜的异同——书籍与衣物,都是主人的生活用品,都彰显主人的品位与兴趣,为何书架常置于光天化日,衣柜却秘而不宣?要论暴露隐私,是衣柜里的一件黑色风衣更容易暴露隐私呢,还是书架上的一本《如何防治糖尿病并发症》?
我不知道女性朋友间互访时,会不会邀请对方参观自家衣柜。如今网络上倒冒出不少炫耀奢华衣橱的实拍照片,但似乎很少有人,有勇气拍拍自家书柜里到底都有些什么货色。
还有,常在媒体上看到各路领导专家,坐在全套精装《资治通鉴》、《管理学全书》、《中华文明传世经典》的书架前接受采访或端坐留影,现在看来,身后的实景书架,完全可以换做统一背板。
瞎想三:我是反动派
我虽年纪尚轻,却总觉自己是一个老派的读书人——这句话的重点不在“读书人”三字,而在“老派”。说“老派”,是因为我身边越来越多的同龄人开始热衷于电子阅读器,倾向于在线阅读,我却依然心怀抵触。有时,明明朋友网上发来数百页电子书籍,我总会不厌其烦地打印装订出来,以便捧读。
我并非不知电子阅读才是大势所趋,我并非不知纸质书籍乃至书架、书店之类的事物终将消亡,却总是偷偷盼望,这个大趋势来得慢一些、晚一点。我一向与时俱进,却偏偏在这件事情上成了反动派。
我留恋什么呢——用手摩挲书页的美妙触感,翻动书页时的一点声响,还是睡前读几页小说后折起的书页一角?或许,我留恋每次读到精彩段落时的小小欣喜,留恋故事已近尾声下一页已是空白的一丝怅然,留恋面对满架书籍时心底油然而生的满足感。
当年不知多少人如我留恋纸质书籍一样,留恋老式留声机、盒式磁带吧。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不幸就是这样一只“纸老虎”。自知穷途末路,只能黯然神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