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型选手的低能生活

    为什么你们不教我

    ■白的的

    表妹来北京读研快一年了，品学兼优一如既往，但“好事”却总躲着她走：选导师选不上最好的，入党没轮上第一批，连选实习单位也去个又小又远的公司，还被骂了一顿。

    表姐开始还安慰她，但后来一想到表妹就不禁叹气，浑身都疼。

    导师双选是一进校的头等大事，表妹栽得莫名其妙：一个月内，学生先去了解并填写三位心仪导师，然后导师按报上来的学生挑选。原则上说，导师不认识学生，会按进校成绩从高往低选，而表妹的成绩从来都是全班第一——这几乎意味着，她想选哪位都可以。

    大部分同学不甘等待，他们首先与导师沟通意向，让心仪导师认识并满意自己，双选时有“眼缘”优势。表妹喜欢的是最热门的前院长“老太太”。当别人满世界打听时，表妹才不屑一顾，还是坚持天天上自习。但她运气挺好，老太太让学生们每节课上台介绍一本“最近正在读的书”，以此开始对谈式的学术讨论，这是个自然地向导师展示学养的机会，恰恰是表妹的学号排第一。

    表妹得令。她认真准备了两晚上，最后在课堂上就一本田园风情的睡前读物讲了个冷笑话，告诉同学们和老太太：“毛豆其实长大了是黄豆哦！”有人笑了几声，老太太也笑了，不过她并没有评价，直接

    开始上课。

    表妹喜滋滋地向表姐转述这个笑话时，表姐试着干笑，但笑不出来，她问表妹：“其他人介绍什么书？”

    表妹有点儿瞧不上：“就是些专业书上啊，平时说来说去的那些。老太太还评了两句。”

    “那你为什么不说专业书？”

    表妹一脸“你怎么这么健忘”的表情：“要求大家说一说‘最近正在读’的书，我睡前就在读种菜的书嘛！”

    表姐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心中有不祥预感。一周之后，结果出来，表妹只选了老太太一人，而老太太选了10名学生，有的居然是成绩靠后的自费研究生，唯独没选表妹。调剂之后，只有个排名最末的校外挂名导师无人问津，推推搡搡就定了。

    “太过分了！”表妹找来的时候，厚厚的镜片下，眼睛又红又肿，表姐心疼，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想着下次一定早些教她。

    一天夜里12点，表姐的手机短信嘟嘟地连响4遍，收到了一条300多字的长短信。表姐挣扎着爬起来一看：表妹啰嗦半天，就是说想去国外做交换生，但班级名额不足，其他同学都拉票通过了，她没拉票，失去了机会。

    第二天一早，表姐就传授机宜一二三，还亲自当了“枪手”，帮表妹编好一条恳切短信，向分管院领导请求，直接申请一个新的名额。

    顺利的是，新名额很快下来了，不顺的是，全班也一下子知道了。其他同学颇感不平，还散布了表妹的谣言。表姐不禁跳脚：“谁让你到处说的！”

    表妹无辜得很：“我就告诉了支书、辅导员和宿舍那7个同学。再说，你又没让我保密啊，你要是教我保密，我一定谁都不告诉。”

    由于影响较大，一天以后，这个名额取消了。表姐每次想到这事，就觉得肺里顶得慌。

    某天，表妹打电话来，告诉表姐，她一定能去中字头那家单位实习。因为辅导员说一定严格按照成绩排选，中字头的单位拟招5人，表妹在其中。不过中字头的单位保持一贯作风，迟迟没动静，表姐让表妹先找个“垫底的”，骑驴找马。表妹抿抿嘴，摇摇头，说自己“不抛弃、不放弃”。

    换作别人这么“愣”，表姐几乎要咆哮了，但她忍着不发火，深呼吸，再深呼吸：“不要相信任何人给你的承诺，凡事没定之前，都不算落定。”

    等啊等，等到快过年，等到其他4个同学早已找到归属，等到全班一大半的人实习都结束了，可怜的表妹还没等来中字头单位的说法。最后表姐只得给她安排了个私交颇好的单位，只是又小又破，凑数罢了。

    更悲惨的是，表妹居然在这种小单位还被骂了。

    “简直匪夷所思！”表妹抽抽搭搭地找来。原来，老板看表妹老实，对她挺放心，让她去送一份文件，要“打车过去，坐公交车回来”。结果表妹“去的时候不累，所以坐公交车晃过去，回来时累了，打车回来的”。表妹不明白，为何老板气得大发雷霆。

    表姐又想翻白眼了：“他的意思是，去的时候打车去，可以快点儿，回来时候节省费用，就坐公交车。”

    表妹挂着眼泪、张着嘴巴的表情凝固了两秒，然后忿忿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早教我！”

    表姐的后脑勺，忽然又开始疼了。

    优质女生总在小事上露怯

    ■张晨

    连打三次，小区的门依然不开。谷菲急得满头大汗。

    “小姐，您又拿错卡了。”这个新来的保安已经认识谷菲了。也难怪，用单位的门禁卡开小区的门，这已经是谷菲这个月的第四次尝试了。

    她也说不准自己为啥老这样。朋友有事没事都叫她迷糊，日复一日，谷菲真是成了生活低能儿。

    “干正事儿的时候，我一点不犯晕，总在一些小事儿上露怯。”谷菲很不服气。

    其实谷菲一直都是优质女生范本：白皙的脸盘上有明朗的五官，超细的黑框眼镜，娴静的素黑长发，白衣白裙黑凉拖，肩上一个大帆布包，身材匀称，步伐坚定。就连研究所里最古板的人事科长，见了谷菲也会多瞟两眼。

    确实，打从上学那天起，谷菲的爹妈就没为女儿的成绩担心过。谷菲做事儿不急不慌，她解释说因为自己是金牛座，出了名的动作慢。可是慢归慢，心里却是定定的，女生们头疼的数理化，都是谷菲打小儿最爱上的课。

    只要在校园里，在课堂上，谷菲就是骄傲的公主：她知道哪种触感的作业本写起来无比流畅，她知道哪个牌子的哪种自动铅笔写起来永不断铅，哪个牌子的签字笔写粗细正好，读书的时候她的笔记和作业总是最工整，研究生期间，她的报告总是最规范……总之，在从事和学习有关的一切活动中，比如预习、比如听课、比如写作业、比如课堂发言、比如在黑板上演算，谷菲绝对是个宠儿。尤其是在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中，谷菲永远成竹在胸。

    就这样，谷菲一口气读到了生物学博士，顺理成章地留了京，成为这个业内口碑甚优的研究所里最年轻的科研人员。有小道消息说，所长甚至打算把引进她作为今年的一个政绩写进年终总结中去。

    仿佛是学业上浪费的脑细胞太多，生活中的谷菲总有点脑子不够用的味道。

    谷菲的时间观念很差，出了名地爱折腾，但凡是重要一点的出行，她都要用小本写好出门时间，然后一项项往前推算洗脸、刷牙、穿衣、收拾等活动分别从几点几分开始到几点几分结束。遗憾的是这计划表没有一次被按计划实施。常常是，她进了车厢，还没坐定火车就开了；刚上飞机，飞机就起飞了。参加研究生复试的那次，照旧是赶火车，照旧列了时间表，照旧没算好时间，11点的火车，她11点30分才到，可是依然赶上了，原因是那天的火车晚点了，好像列车长知道谷菲会晚到一样—这种出乎意料的“眷顾”让谷菲觉得生活真美好。

    尽管偶尔小脑不发达，但谷菲依然热爱生活。刚刚搬到单位宿舍，她就把厨房电器买了个齐全，誓做“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新女性。第一次用微波炉，便决定试验清蒸鱼，花了3分钟拜读说明书。然后收拾鱼，调好火候，定好时间，15分钟后，打开微波炉，居然什么都没有，原来那盘鱼还在台面上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