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频现咋能怪“万恶的旧社会”

卢荻秋

    湖南宁乡县大成桥镇今年以来“天坑”频现，给当地村民带来财产损失和生命安全的威胁。7月1日，村民陈凯旋向温家宝总理反映灾情后，一切问题都在加速解决之中。五天后，该县对塌陷频发作出了解释：一是该区域地处岩层破碎带和溶洞多存区，地层容易被水溶蚀，形成岩溶现象；二是该区域解放前就有煤炭开采活动，长期的煤炭开采及抽排水，破坏了底层平衡稳定；三是近期高密度的强降水致使土层软化，进一步加剧了地表沉降。（《新京报》7月15日）

    地质专家给出的这三点解释总体上是有说服力的，不过，地处岩层破碎带和溶洞多存区及强降水致使土层软化，只是“天坑”频现的潜在因素，而长期的煤炭开采和抽排水才是直接原因。前者属于“天灾”，后者属于“人祸”，而如果没有“人祸”这根“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潜在的“天灾”未必会成为现实。

    大成桥镇“天坑”频现固然有着地质问题等潜在因素，但与当地煤炭开采有着直接而重要的关联。长期的煤炭开采及抽排水，引起地下水流动冲刷，并引起水位下降，破坏了底层平衡稳定，这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正是在这个问题上，宁乡县特意强调该区域“解放前就有煤炭开采活动”，而且是“长期的煤炭开采及抽排水”，给人的印象似乎是，“天坑”频现都是“万恶的旧社会”造的孽。那实际情况又是怎样的呢？

    笔者从有关政府网站和报道中获取了以下信息：大成桥镇是宁乡县有名的“煤炭之乡”，上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该镇曾集中开发煤炭资源，乡、村两级共建煤矿八家，高峰时全镇煤矿年产量达到100万吨，致使煤炭资源已近枯竭。与此同时，曾经一个时期里，大成桥镇有煤村当过支书、村主任的干部，有90％以上被司法机关处理过，2003年以前大成桥乡村干部每年被有关部门罚没处理的金额都在500万元以上。

    可见，即便该镇解放前就有煤炭开采活动，但限于当时的生产力水平，怕也是小打小闹，真正“大干快上”、“涸泽而渔”乃至搞得当地腐败成风，并因此埋下“天坑”频现伏笔的，正是当代人的“手笔”，而当地政府部门在急功近利的政绩冲动下纵容煤炭资源的掠夺式开采，则是“人祸”的根本。

    “天灾”难以避免，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隐藏在“天灾”背后的“人祸”。尤其是当“天灾”交织着“人祸”时，塌陷的就不光是地理上的“天坑”，更有地方政府的权力伦理和平民百姓的生存信心。

    正如暴雨导致城市内涝，而城市管理者总喜欢强调“百年不遇”一类的客观原因一样，大成桥镇也将“天坑”频现的责任巧妙地推给了“解放前”。这既说明一些地方政府总是不愿意勇敢地直面现实，不敢正视“天灾”背后的“人祸”，也不能不令人对其是否真的有解决问题的诚意和能力感到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