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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30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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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利益到哪儿,我就在哪儿

——青年对话第十三届“中国武警十大忠诚卫士”
特约记者 邹零 本报记者 庄庆鸿 实习生 陈兴忠 陈磊 谭伟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10-07-30 [打印] [关闭] email推荐:

    张磊:“当时只想哪怕见不着第二天的太阳,也要守住”

    武警兵团指挥部三支队警通中队班长,2005年入伍,在休假期间,只身一人,手持木棒,与数十名暴徒斗智斗勇6小时,保护了居民区院内19名群众的生命。荣立二等功1次,被评为“兵团杰出青年卫士”。

    中国青年报:张磊你好!你是本届“十大忠诚卫士”中最年轻的一位,也是80后。现在青年可选的人生之路越来越丰富,你当时是怎么选择了警营?

    张:小时候也特别想从军,对军人和英雄特别向往。再加上我父亲在我这个年龄时特别想从军,但我父亲就没有圆这个当兵的梦,我又是出生在部队医院,要参军家里人也很支持。

    中国青年报:你参加工作时多大?对事业、对自己的人生前程有什么规划?到了部队真像你想象的那样吗?

    张:参军的时候刚刚18岁,刚领到那套军装的时候特别兴奋,就觉得梦想成真了,那时候特别有激情,就梦想能驰骋在沙场之上,在战火和硝烟中穿梭。

    部队在新疆比较偏远的沙漠戈壁地带,条件很艰苦,我们天天执勤、训练,和自己想象的情况有很大差异。和很多80后一样,我也有时候耐不住寂寞。

    但是那时候,我的排长给我说了一句话:“你知道我们部队的‘胡杨精神’吗?”胡杨精神就是指生长在大漠的胡杨那种坚韧、保持水土的精神,“三百年不死,死了三百年不倒,倒了三百年不朽”。在我们连队具体内化,要做到“勇于吃苦,甘于忍耐,忠于职守,乐于奉献”这四句话。排长说:“你细细体会这四句话,当兵的意义在哪里。”当时我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斗志燃起来,有了一个很大的转变。

    中国青年报:你曾经面对几十个暴徒,手持木棒独自保护了19名居民6小时,现在的同龄人很难想象,能说说你当时在想什么吗?

    张:那天挺突然的,那时候我还在探亲,入党还不到十天。因为是突发的,开始时有点蒙了,后来我意识到这是威胁到人民生命安全了,第一反应是我要站出来,因为我是一名军人,要帮助那些群众,保护他们。人虽休假,我的使命不能卸下来。

    因为我在休假,手上没有其他的设备,就想能阻挡一会儿是一会儿,哪怕多挡一秒,里面的居民也就能安全一秒。当时自己都想了,我哪怕见不着第二天的太阳,也要把这个院子守住,不让不法分子有机会破坏。

    中国青年报:你在那6小时的坚守中表现得很英勇无畏,你难道没有害怕吗?

    张:作为一名军人,我最担心的是尽不了自己的职责,完成不了使命。当人民的生命安全受威胁,我挺身而出了却没有保护好他们,比如有10名老百姓需要保护,但你的能力只能保护5个人,那时候心里就很痛苦。

    中国青年报:对你来说,有值得崇拜的人吗?

    张:和你们很多人一样,我也有崇拜的偶像。我的偶像是丁晓兵,武警部队的独臂英雄。是“感动中国人物”,也是第八届的中国武警十大忠诚卫士。

    中国青年报:我们这代很多年轻人只追星,不崇拜偶像,心中没有特定的偶像了,你怎么看待?这是好事吗?还是值得忧虑?

    张:我也是80后嘛,我们出生的年代并不差,也不算特别好,但无论如何,80后身上有强烈的爱国情怀。我觉得我和很多80后一样,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大家都是一样的。我觉得我们80后有很大的力量,我们这一代会更好地建设我们的祖国,会担负起国家的未来。

    我觉得我们首先要正视自己,先明白自己是谁,清楚自己想干什么,自己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之后再去慢慢努力。

    中国青年报:你并不是来自富裕家庭,部队津贴也有限,听说你有一次拿到5000元立功奖金,还全部捐给了当时驻地的5名贫困群众。我们很想知道,你怎么看待金钱?

    张:金钱在现在的社会是很重要,但是很多东西是钱买不来的,你的亲情、朋友、你内心的信仰等等。捐钱那次,有战友就和我说:“你也不给自己买套衣服、买点东西?”我说我有军装,穿着这身军装我觉得很自豪,而且我觉得,我穿着军装也不难看啊。

    侯世科:“从废墟底下救出人的时候,最有人生价值” 

 

    武警总医院医务部主任,1985年入伍,先后赴印尼海啸灾区、汶川、海地、玉树等地执行了16次重大灾害救援任务,在玉树,他不顾软骨撕裂的伤痛,连续16小时抢救伤员,直到晕倒在医疗点。荣立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各1次,被表彰为“全军印尼海啸救援先进个人”。

    中国青年报:侯医生你好!您经常要奔赴各个异域他乡参与救援,每次的工作状态是怎么样的?

    侯:每次救援,那种感觉就像战士上战场一样,一旦接到命令,马上就全身心处于高度紧张、亢奋,组织人员、准备器材、赶赴灾区……最长连续工作三天三夜,每次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但没有困难就不是救援了。

    中国青年报:那面对灾难现场,面对那么多死难者,面对鲜血的时候,你的内心有没有过动摇?

    侯:没有动摇。因为你去救援就像打仗一样,打仗也有牺牲有死亡,但你不能后退。当然你心情也很沉重,但那个时候绝对不会流泪。当你回来之后,神经松弛下来,看电视或者想起来有时会流眼泪,但当时绝对不会,因为精力全部集中在救援上。

    中国青年报:在所有这些过程中,你觉得自己最有价值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侯:在最艰苦的时候,第一时间在废墟下把伤员救出来的时候,你就感觉不到苦和累了,那个时候是最有人生价值的。

    最有价值的时候不是回来后给你奖励宣传,而是在废墟上救出伤病员的时候。看到伤病员很痛苦,你把他救治了,家人感动得泪流满面的时候,甚至有很多群众跪倒在这些救援队员面前请求帮助的时候。那个时候人生的价值才能体现出来。

    中国青年报:做您这份工作,付出和物质的获得看起来并不对等,你如何取得内心的平衡?

    侯:这还是一个价值观的问题。要是你做这个事是为了实施人道主义,展示国家形象,为国家奉献,你就不会想到回报,是很值得的。你把他救好了,这是金钱不能比的。有机会能为国家服务,为国家作贡献的话,不用要回报,这个过程本身就很值得。

    中国青年报:我们想听听你有没有推崇的偶像?

    侯:我有自己的价值取向,能实事求是地为国家、为人民或者为大多数人做有意义的事,真正脚踏实地做贡献,那些人才值得崇拜。祖国的利益到哪儿,我就在哪儿。

    中国青年报:您会经常顾不上家,您觉得应该怎么看待工作和工作之外的生活、家庭的关系?

    侯:如果你的家人、朋友认同你的价值观,他们就支持你。如果价值观不同,你追求的是为国家奉献,为受苦受难的人奉献,另外一个人追求的是金钱、享受,那没有办法调和。如果价值取向一样,受苦也是甜。

    魏文涛:“当时我的子弹上膛了,动作只有0.3秒”

    武警广东总队汕头市支队支队长,2009年4月24日用手枪击毙劫持人质的歹徒,创造了“一枪毙敌”的经典案例。他撰写实战经验50余万字,编写执勤训练教材7本,荣立二等功1次,三等功1次。

    中国青年报:魏文涛你好!在年轻人看来,狙击手是个“酷”而神秘的职业,作为身经百战的名枪手,你执枪至今,最有挑战性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魏:应该是“4·24”劫持人质事件,这个事件比较紧急。我们经过了6个小时的谈判,各种解救方法都无济于事。当时歹徒说:“再过五分钟以后,你们赶快离开,不离开就杀了她!”

    这个情况下,我带着手枪进去了。参谋长给了我两发子弹,我退了一发。当时考虑到第一发子弹打不到就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再打第二枪的话,他已经把人质杀害了。

    那时候冒的风险还是比较大,但是我也知道我自己的责任,自己还是有信心。因为我平时训练手枪射击1分钟都能在90环以上,甚至95环以上。所以10多米距离内,我还是有把握的。

    我把手枪放在裤袋里和他再谈,没想到在谈的过程中,他后面的石头动了一下,歹徒是惊弓之鸟,在实施暴力的这一刻,我就从裤袋里掏出手枪。当时给我的时间只有0.3秒,在这个时间内我大吼了一声“不许动!”因为正常人听到大吼后会有0.3秒的瞬间停滞。

    这个歹徒转头的一刻,我就掏枪瞄准击发,刚好打中歹徒的太阳穴,歹徒倒下了。

    中国青年报:你如何看工作和家庭的关系?

    魏:作为男人嘛,还是应该以事业为重。把自己的本职工作管好,回报组织,回报家庭。

    中国青年报:您现在回头看,自己的作为和年轻时的理想相符了吗?

    魏:当兵主要是想在部队有所作为,没想到现在也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现在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成绩和荣誉已经是过去了。这还是新的起点,不要觉得现在就到达了目标,我觉得人就是要向往追求,向往新的挑战。

    于连合:“我能留下来跟这片森林在一起,就很幸福”

    武警黑龙江森林总队大兴安岭支队三大队特种车辆修理技师,入伍23年至今还是一个兵,修理特种车辆3500余台次,培养驾驶员300多名,组织技术革新20多次,节约资金800多万元。

    中国青年报:于连合你好!在十大卫士中我们见到了不少“孤胆英雄”,但也有您这样二十多年如一日的“螺丝钉”。如今社会像你这样的人似乎是越来越少见了,你当时为什么选择了这个工作岗位?

    于:小时候我边放羊边上学,那时候开始,就有当兵的梦,后来我到砖厂打工,家里困难就尽量帮忙干活。但是我要当兵,父母也支持我。应征了4次,终于在1987年入伍,当时20岁。

    当时就向往成为那种拿起枪上战场的军人,没想过要来修车。后来看到那些特种车在打火中有很重要的作用,比人力要强大很多,就逐渐喜欢上了这种车,所以一直在这个岗位上干了20多年。

    中国青年报:你刚工作时,想过会做到现在这样吗?你多次转岗,你怎么适应?

    于: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能获得这样的荣誉。以前也错过了几次提干的机会,后来想,安安心心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就行了。

    其实我也不愿意老转岗,我就想,组织上这么信任我,重用我,1991年还把我送出国去,到芬兰进修,学习特种车辆,我就不能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

    中国青年报:有人说你的工作很平凡,有人则说很伟大,你觉得自己最有价值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于:人最大的需要就是被需要。我是一个兵,一直从事特种车辆的维修和驾驶培训、带徒弟,我已经教了400多名徒弟了,看着他们都能熟练地驾驶特种车辆上山去扑火,独立完成任务,我就觉得很高兴。特种车一辆就价值百万,我能把它们都维护好,保护我们国家的森林,这也是一种价值,这都不是用钱来衡量的。虽然我23年后还是一个兵,但是我觉得我实现了我的价值,这比什么都重要。

    有一个战友,在一次扑火的时候他碰见我说:“老兵,你来了真好!”这句话里的那种信任,给了我很多鼓舞。能把平凡的小事情干好,也就是一种不平凡吧。

    中国青年报:你参加工作这些年,你对自己的期待改变了吗?

    于:当时年龄小,考虑得也少,当兵以后在部队受到培养和教育,逐渐懂了很多。大兴安岭这片森林非常大,是我们国家最大的林区,对生态环境也特别重要。于是我慢慢爱上了守护的森林。

    我一直坚持,23年前我是一个兵,23年后我还是一个兵。因为我心中有这份爱,我爱这片森林。我也经常对战友说,这里很美,如果你在春暖花开的时候,走到这片大森林里面,就没有理由选择离开。

    中国青年报:即使我们旁人看来,你这么多年的付出和获得也有很大的落差,对你来说,如何取得内心的平衡呢?

    于:我的两位支队长是我的同级兵,我的副政委也是我的同级兵,我的大队长比我还年轻,二大队的大队长是我的徒弟。他们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我心里为他们高兴。我心里没有落差。部队的事业都很神圣,只是分工不同。

    一个普通兵有普通兵的追求,有普通兵的幸福。咱们部队的官兵,常年驻防在深山老林之中,都是没有人烟的地方。我们一年在山上的时间是6个月,在山里巡逻、扑火,我们和大山一起,以苦为乐,以苦为荣。

    我觉得应该舍小家,顾大家吧。一个人23年不在父母的跟前,其实我也很想回老家看一看,在家里待一待。那时候等我打完火回来,我父亲都去世7天了,我媳妇生孩的时候我也不在家,去年回去,总共呆了5天,就赶回来了。我的家人也都理解我了。

    我能留下来,跟这片大森林在一起,跟我的部队在一起,跟我这些战车在一起,就很幸福了。

    中国青年报:现在社会上很多人在找工作、择偶上都越来越看重钱、房、车,那你是怎么看待物质、金钱的?

    于:可能我出生和生长的年代和现在的80后、90后很不相同,物质上,我不和人攀比。别人认为吃什么大餐啊、喝什么好酒啊、穿什么名牌衣服是很享受的。在我这找不到一件名牌的衣服,也从没抽过名牌的香烟。

    有时候也想,人活在这个世上的时间是有限的,在有限的时间里能不能为子孙后代留下点什么?我们森林官兵就是要保护好这片森林,为子孙后代留下这片绿色,这比什么都重要。

    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过多考虑自己的索取,应该多想付出。

    王涛:“老百姓热烈鼓掌,我感觉自己最有价值”

    武警山东总队青岛支队十一中队中队长,历经战斗70余次,他曾在震惊全国的“4·26”特大盗枪案中保持7个多小时跪姿持枪,与案犯生死对决,缴获枪支15支,子弹3000余发。荣立二等功、三等功各3次,被表彰为“山东省杰出青年卫士”。

    中国青年报:王涛你好!听说你刚入伍时打算按期退伍,但为什么在部队留下来了?

    王:我来到部队有一个人生转折点吧。我在新兵连的第一个星期六,那时候我们一个班12人的床都在一起,当时没有人下去扫,我就爬到底下去给扫得特干净,被班长看到了,在会上特别表扬了一顿。我在家里没什么人表扬过我,突然第一次得到表扬,心里特别激动,你知道吗?当时坐在一个板凳上,特别想哭,过了一会就哭出来了。

    我在家时俯卧撑最多一次做12个,单杠和双杠是一个也撑不了,外号叫“小胖子”。等到新兵下连的时候,拉臂能拉到30多个,俯卧撑能一次做300个左右。

    中国青年报:您长期住在部队,怎么看工作和家庭的关系?

    王:顾不上家是必然的。2003年11月,我母亲打了好几次电话,意思是我父亲快不行了,当时我正在执行一个长途押解任务。到最后是我哥来电话,说你抓紧时间,必须回家,想尽办法回家。我心里特别难受,说哥,现在回不去。到最后任务结束,我也不知道爸怎样了,当时从青岛回家哭了一路。到家时我两条腿特别软,两个哥哥扶着我下车。我1996年入伍到2003年我爸过世,这么多年和他没见过几面。我父亲躺在床板上,我就扑过去,摸他的脸和手,一直叫,一直叫……

    还有我妻子,认识了17年,我当兵14年,真正在一块不到两年时间,现在也是一样。

    中国青年报:你觉得自己最有价值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王:每次完成任务以后,我看到周围的老百姓,从他们的眼神里感觉“武警来了、人民军队来了,就放心了,没问题”,老百姓心目中能相信我们部队,我感觉这是最有价值的。2009年7月15日,我们在胶南市中心解救一名女人质,当时围观群众特别多,估计能达到1000人吧,我们出来时公安局的同志和老百姓都热烈地鼓掌,我感到这时候特别兴奋。

    中国青年报:你面对过这么多次刀枪、恐怖分子,你有害怕的事吗?

    王:说实话,如果是对犯罪分子、恐怖分子,我都没什么可怕的,因为我是军人。要说怕的话,我给你举个例子。

    2009年10月15日发生劫持案件,现场歹徒用20厘米的水果刀顶在女人质腰上,如果捅进去到肾,也有生命危险。当时我们最担心的是,歹徒后面全是大理石墙壁,枪打过去,子弹穿过人的身体,如果弹到大理石上的话容易跳弹,很容易跳到人质和围观群众身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开枪,如果失败,他肯定能把刀捅进去,那么人质就有生命危险!我感觉最害怕的就是这个。

    王坤吉:“在职业场上没有性别之分” 

    武警8750部队医院内二科主治医师,在孩子才一岁多的时候,就主动请缨去西南高原,两年多来她战风雪、抗缺氧、斗酷暑,送医送药到每一个执勤点,还为藏族同胞义务诊疗2400多人次。荣立二等功、三等功各1次,荣获“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

    中国青年报:王坤吉你好!作为一名女性、母亲,你主动申请去高原,当时是怎么决定的?

    王:我觉得职业场上没有性别之分。说实话,我也舍不得孩子,但我首先是军人。我当时就特别想去慰问高原的部队,因为我们部队很多战士面临着高寒、缺氧和高原反应,严重的甚至有肺水肿。

    我就感觉这时候特别需要我去。我要用自己的亲身体验,总结这样的病症处理方法,减轻他们的痛苦。我就想也许对我的孩子比较愧疚,但是我履行了军医的职责。

    中国青年报:驻扎高原最难的是什么?王:就是思念孩子。

    有一次我在高原驻训的时候,给当地小女孩卓玛买蛋糕庆祝生日,小卓玛特别高兴。但我的小孩当时才两岁多,我在给别人小孩庆祝生日,我的孩子却没有爸爸妈妈给他祝福……

    后来孩子都不接我电话,一次他却抢着话筒问我:“妈妈你到底爱不爱我?小朋友们都说我没有爸爸妈妈……”我听后,心都碎了。

    中国青年报:高原工作这么久,感觉自己最有价值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王:部队的病号来这住院,经过我的治疗之后,开开心心回连队,这是我特别高兴的。

    我的老同学经常聊起现在的风光,我觉得有时候心里也挺复杂的。但是每当我来上班,那些病人都特别尊敬我,当我们下团去搞体检时,战士们一看到我都热情地打招呼,还请我到他们班里面去坐。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就觉得特别有动力,特别有意义。

    石华杰:“看到雪域高原的年轻战士,金钱欲望都会消亡”

    武警青海总队副参谋长兼玉树支队支队长,在玉树震后8分钟带领官兵迅速救援,当天救出被埋人员969名、伤员1202名,安全转移群众2986人。带领部队完成维稳、打黑除恶等重大任务50余次,荣立一等功、二等功各1次,三等功7次。

    中国青年报:身在高原,这么多年来,您觉得最苦的事情是什么?

    石:刚当兵时在我们青海省的一个农场,海拔3000多米。条件虽然说非常艰苦,但当时年轻人嘛,有一种“好男儿志在四方”的感觉。如果说苦,唯一真正感觉比较苦的就是我当兵的第四年。

    当时任务比较重,我曾经有一次在执勤当中走着路就睡着了。当时我每天至少值班8个小时,我都有意识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睡着,5点多了,快下灶了……”说着想着但还是闭了眼,一下撞到墙上了,然后醒了。那时候,1984年的兵只留了我一个人,其它人都复员了。当时刚改革开放,战友们回去之后写信打电话来说就业情况都不错,精神上也感觉很孤独。

    中国青年报:您如何看待金钱和权力?

    石:我觉得社会上改革开放后,思想领域发生了很多变化,人们的物质需求或者说一种金钱欲望都有一些发展,社会环境也都变了。但我常跟战友说,我们一块在雪域高原,特别是在大冬天,你看到我们的战士,一个18岁、20来岁的战士,过年了不能和家人团聚,而他们最简单的想法就是尽职尽责、守卫一方的安宁,看看他们,你的物质欲望、金钱欲望都会自然消亡。我们的战士能够在那样的条件下踏踏实实,任劳任怨,扎根高原,你还会有什么过多的奢求吗?

    中国青年报:对您来说觉得最有价值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石:要说最有价值的,我觉得是这次抗震救灾救人。有时候我们救出来的一个人,说不定就是他们一家的支柱。我们再苦再累,给他们带来的幸福感,给他们带来的生命,是用金钱或其他什么都不能衡量的。

    降巴真追:“钱和权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人”

    武警陕西总队宝鸡支队十四中队班长,曾多次冒着生命危险阻止暴徒闹事,荣立一等功1次、三等功2次,被表彰为“全国民族团结进步模范个人”。

    中国青年报:降巴真追你好!你是一位来自少数民族的战士,我们特别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穿上军装,走入军营?

    降:我19岁参的军,我虽然是农奴的后代,但是没有经历过农奴社会的苦难。小时候父母经常讲共产党对我们藏族人民的恩情,希望我能当兵报效国家。参军主要就是心里想要为民族团结、为部队作一点贡献。

    中国青年报:有没有过让您害怕的事?

    降:有过。我们那边附近曾经有些人想去拉萨声援闹事分子,那时候感觉就挺害怕。我就用藏语和他们交流,宣传党的民族政策,当时还有一个村干部和我一起劝说他们。最后他们接受了我们的劝说没有去,现在他们也很感谢当时的劝说。

    中国青年报:您如何看待物质、金钱和权力?

    降:我觉得它们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人。

    中国青年报:您有崇拜的人吗?

    降:有,像邓小平,像和他一样的伟人。主要是我觉得他们为人民做了很多实事,我生在改革开放的时代,改革开放后我们的生活富起来了。

    安宏伟:“人要有信仰的力量”

    武警新疆总队二支队特勤中队中队长,在突发事件中抓获不法分子530人,解救被困群众900多人。入伍12年,荣立一等功1次,二等功2次,4次被表彰为“标兵教练员”、“优秀教练员”。

    中国青年报:安宏伟你好!你遇到过的最困难、最苦的事情是什么?

    安:就是每次参加部队比武,那是身体的一种极限,心理和身体的压力都很大。

    很多时候是一种精神在支撑我。“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这是一种信仰的力量。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没有信仰,进部队后没有明确的目标。干好工作是要有精神动力的,是要有信念支撑的。在部队信仰很重要,有精神的支撑才能凝聚力量。

    我们相信,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

    中国青年报: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最有人生价值?

    安:最有价值的时候,是和支部一班人一起建设全面过硬的中队。我理想中的部队,能够在党和人民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

    我对自己想得比较少,我想我能有现在的成绩,可能就是因为个人方面想得少一点。

    中国青年报:怎样看待金钱和权力?

    安:钱是很重要,够用就行。现在的物质条件比以前已经好了不知多少倍了,应该是要知足了,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中国青年报:你有推崇的偶像吗?

    安:我崇拜毛泽东和粟裕。崇拜毛泽东是崇拜他那种一直学习的精神和认真的态度,他对事物的分析尤其深刻。崇拜粟裕那种极强的约束力,对自己严格要求。

    中国青年报:你怎么看工作在外难以顾家?

    安:忙的时候和妻子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谈恋爱时见不着面的时间更长。本来打算是去年7月6日结婚的,刚好连续接到紧急任务,推迟了三次婚期。她有时候也不理解,打电话还闹一下情绪、哭个鼻子,现在也慢慢习惯了。

    李国勇:“去训练场,完全是靠使命感和责任感”

    武警北京总队“雪豹突击队”分队长。2007年在与俄罗斯特种部队的联合演习中,飞身跨越4米外公交车顶解救人质,这惊人一跳,定格了中国武警的英雄风采。担负奥运和国庆60周年安保任务,被表彰为“全军爱军精武标兵”。

    中国青年报:李国勇你好!听说你们这支队伍非常特殊,训练特别艰苦,不是轻易能考进去的吧?当初你是怎么选择参军的呢?

    李:我是1999年12月底入伍的。在上学时,我是体训队的,体育成绩非常好。当时我考上了体校,但要多交5000块钱,当时家里很拮据,我不能给家里添麻烦。

    因为当时我已经很懂事了,我17岁。我边上学边给别人打过零工,给人修房子、装车,拉沙、搬石头,吃了很多苦。

    后来我在饺子馆包饺子的时候,看到国庆50年大阅兵,部队很威武雄壮。当时方阵走过天安门的时候,就一下子激发了我内心的情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脚涌到了我脑盘上。当时不懂什么是爱国,但我就是想去当兵。

    中国青年报:“雪豹”的训练是非常艰苦的,我很好奇,你遇到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李:最具挑战性的时刻,就是2007年去俄罗斯参加联合军演,跨越4米距离救人质。

    当时开卡车的是一个俄罗斯新兵。我们合练时,车停好是2.5米左右的距离,我很轻松地就上去了。而演习那天,他可能是紧张,一是车启动慢了,再就是停得非常远。当时我犹豫了一下,上还是不上?!心里面有一个很复杂的斗争。

    因为当时我们背上有“中国武警”四个字,观礼台上有我们的司令员、俄罗斯的一名大将,还有好多中外记者。当时想要是我不上的话,演习就失败了。然后我就原地扑上去了,扑过去后我全身都软了。绝对是潜能。

    中国青年报:那你觉得自己最有价值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李:就是我们雪豹突击队的建设和任务需要的时候,我能拉得出、上得去、拿得下、打得赢!我就感觉有价值,非常自豪。

    中国青年报:很多青年人看过《士兵突击》,对具有特战技能的军人都非常崇拜,但说到找工作,还是更看重物质的待遇,并不想当。你怎么看?

    李:说实话,北京天气很热,别说穿我们的作战服,往那一站就浑身都流汗。我们训练完连筷子都拿不住,发抖,一夜倒下什么姿势,起来就是什么姿势。

    每天从事这种高强度、高难度、高险度的训练,说实话都是在挑战每个人的身体和心理极限。而相比之下,我有同学在地方工作,工资都比我们高,也不是很累。

    但是我们的职责使命是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要做到“忠诚于党、热爱人民、报效国家、献身使命、崇尚荣誉”。完全是使命感和责任感,强迫你必须去训练场训练,这是自发的,也是因为我们雪豹突击队有这种氛围,我们是反恐的拳头。

    (本版照片由武警部队政治部组织部青年处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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