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眼
求真与证伪
这是一场因房而起的公民行动。
8月5日晚10时,“咔嚓”声在北京20余个小区内同时响起,众多网友举起手中的单反、傻瓜甚至是手机,将眼前的高楼封存进了镜头。他们的目的,是通过集合各小区夜晚的照片,算出楼房的黑灯率,进而推算房屋的空置率。
事情源于一个月前从“某相关部门”流出的一串敏感数字——全国660个城市,6540万套空置房,连续6个月电表读数为零,足够两亿人居住,空置率高达26%%,远高于10%%的国际警戒线。
数字看似复杂,但逻辑却着实清晰。若数字为真,则意味着房地产市场泡沫极端膨胀,意味着住房资源严重浪费,意味着相关政策不能再一会儿胡萝卜一会儿大棒,也不能再偷着拿胡萝卜当大棒。
余下的情节老套而乏味,业界讨论,官方辟谣。
变数在民间。这场名为“集体晒黑灯查空置”的活动由网民自发组织,并将持续近一个月。已有的调查样本似乎与流言暗合,一些小区的黑灯率高达6成,甚至有路人曾发问:“这是关灯一小时活动么?”
争议之中,有人证伪,有人求真,立场不同,结论亦不相同。关于真相,不可妄下结论,个中细节,则值得再三玩味。
8月7日,一位网友爆料,6日晚上11时,其所在地产集团老总召开中层紧急会议,称董事会接到一些“相关部门和同行业的通气”,需迅速采取对策,如:对一些空置房的照明设施进行补充配备,所有空置房晚上7时至10时30分必须保持照明。
这位网友的上司还追加了要求:“采购节能灯,不要一种色调。”
律师与律所
在与房子有关的故事中,法律似乎从未缺席,位置却总是尴尬。
周辉铭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对“代理拆迁”这项业务颇有心得。“专业拆迁律师、为您增添拆迁补款”曾是他们的一句广告词,6月底,周律师将它改成了“为您追讨法定权益”。
改动的原因是避嫌,随着6月以来各地接连公布“拆托”案件,专打拆迁纠纷官司的老周常被指认为“拆托”。
“我是一名律师!”面对质疑,老周总是一本正经地抗议,并强调自己只在法律框架下活动,比如,相对于“拆托”黑白通吃的夸大拆迁面积以赚取差价,他只会选择掏钱聘请评估公司重新评估。
让老周郁闷的是,在确定他“真的是律师”后,更多人反而会将目光投向“拆托”,因为他们才可以“让拆迁定价人睁一只眼,让面积测量人闭一只眼”。
“起码我从不违法。”生意愈加冷清的老周这样聊以自慰。
讲完老周的故事,不禁又想起一则旧闻。
北京某老旧小区拆迁,适逢小区内一律师事务所开业,众人觉得委托律师与开发商交涉才是正道,便集资交了律师费。结局似乎皆大欢喜,额外补偿顺利到手,美中不足是补偿的50%%都要当做律所的风险代理费。
被隐藏的事实是——该律师事务所是开发商成立的。
强拆与求拆
看上去,这很像是首善之都尊重私权的一个样本。
一个简陋的平房小院,孤零零地矗立在北京市朝阳区曙光西路的十字路口,双向8道的市政主干道绕它而建,鳞次栉比的高级公寓与它为邻。这图景就这样存在了7年,流传最广的说法是:这里住着老红军的儿女。
人们热议其中权力与权利的隐喻。然而事实上,52岁的户主张长福毫无权力背景,他的父辈以拉车为生;也无所谓权利抗争,老张比任何人都想“让这房子拆掉”。
7年前,和其余228户村民一样,他收到了开发商提供的房屋评估单,但在一次“仪式性的拒绝”后,再没等来“更有诚意”的报价。对此,老张的猜测是,这房子虽位于开发项目的拆迁范围内,但它刚好碍不着建楼,于是无人爱管。至于碍事的,早强拆了。
如今,每天上下班的高峰期,上百辆汽车堵在仅剩的两条车道上,司机们就伸出头朝院里骂。张长福不还嘴,总是默默地听着。他爱问到访的记者一个问题:“您说,都说拆迁是为了公共利益,我这破房子这么影响公共利益,怎么就没个人拆呢?”
事情上了新闻,拆迁公司的人开始登门。报价还按7年前,每平方米数千元而已,但如今此地行情已是3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