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因此而“剩”
潘凯雄
这是一个盛产词儿——注意是词儿而不是概念——的时代,什么房奴、小三、躲猫猫、桥脆脆、剩女、经适男……而在剩女中,又衍生出极品型、有财型、有才型、找爹型、找仔型、刚需型等诸多类型。不能不佩服这些词儿的首创者之想象力与创造性,既形象、准确、生动,又出人意外、入木三分。令我没想到的是,印象中一向中规中矩的潘向黎在她《穿心莲》中居然也冒出了一个“剩女”形象。这就是她的新作《穿心莲》中的女主角深蓝。
深蓝这女子之所以“剩”,不是因为她有财、有才,也不是因为她找爹、找仔,一句话,不是因为她物质,而是因为她精神;不是因为她精神得过分,只是由于惟求精神的一个字:纯。这女子因此而“剩”。
《穿心莲》中的深蓝,无大财也无大才,过得去而已。爹啊仔啊在她眼中都不屑一顾,她要的是纯粹的感觉、纯洁的爱情。她曾试图和过得去的薄荷凑合着过,结果薄荷竟是“同志”;终于有了感觉不错的漆玄青,结果那人已有家室。终归“纯”不起来,这女子因此而“剩”。
因纯而“剩”,《穿心莲》就多了一番意味——有财、有才,恐难免自恃,找爹、找仔,无异于自轻。如此这般,自作而已;因纯而“剩”,怨谁?
现实社会,环视周边,充斥着功利、浮燥、铜臭、蝇营狗苟,还美其名曰为成功、自我价值实现、竞争、适者生存、强者、厚黑……当这一切成为群体追逐目标和炫耀资本,当纯成为傻呆和无能的代名词,成为乌托邦,成为海市蜃楼,纯之难求也就难于上青天了。这怪不得深蓝,只怪这女子生不逢时。
潘向黎的《穿心莲》很纯。这种纯,虽不足以谓之一纯难求,但肯定是稀缺之美。所谓小说之纯、文学之纯就在于,它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好的故事、美的语言、匀的结构、活的人物、烙印般的性格、深厚的意味、优雅的仪态,不动声色的表现……《穿心莲》或许不能谓之尽善尽美,但最保守地说也是“并无大碍”。
因此,《穿心莲》在当下写作与阅读中有了自己纯静的位置。它不骚动与喧哗,不报料与骇世。它纯静地生存,而且会持久地生存。尽管一纯难求,但我仍然相信纯的感觉、纯的爱情、纯的精神不会逝去。深蓝未必永远“剩”下去,《穿心莲》必然在噪动与喧哗中,获得自己宁静而纯粹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