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公司上班

■韩荣蓉

    本科毕业时，我进入一家少儿报社做文字编辑。彼时，报社刚刚完成改编，两个编辑部被分立出来。我加入的小学部除去主编、主任外，就只有6位编辑，外加一名编务。编辑部由主编承包，报纸销量和工资挂钩，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是这十来个人，算是一个独立的小团体。

    由我负责的版面以前一直是刘姐在做，我接手后，她就转去做了编务。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刘姐是全编辑部最忙的人。平均每半小时出去一趟，房门甩得哐哐作响，回到办公室，就一头扎到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后来我才知道，刘姐认真查看的并非邮件而是网上的八卦论坛，每天忙着发帖回帖，大半天就晃过去了。她的QQ全天在线，只要看到对方头像亮着，不管是谁，都要逮住人家狂聊一通儿。一开始，刘姐看到我还会不好意思地快速切换到工作页面，后来，干脆拉住我分享网上的八卦新闻。再后来，我知道了刘姐每每夺门而出并不是去打印室，而是拐到别的办公室聊天去了。

    说到刘姐的本职工作，主要是负责接收读者来信，以及组织半年一次的错别字纠错大赛。这个比赛是我们报社的传统：在百字左右的文章里设置若干错别字，以半年为限，按照纠错的正确率评定个人及团体奖项并颁发证书。听上去有点繁琐，其实只要计算好工作量，每天拿出两个小时就能轻松搞定了。只是刘姐的工作时间被论坛和QQ排得满满的，于是每到下班，办公室都会上演刘姐抱着一摞信长吁短叹着抱怨回家加班的经典一幕。第二天，那些未拆封的信会原样拿回办公室。如此这般，信件越积越多。每到评奖日的最后期限，刘姐总能不负众望为大家留下上千封的参赛稿件。由编辑部统一派发，每个编辑负责几百封，拆信，阅卷，写证书都集中在那两天的下班时间完成。后来，大家总算琢磨出个味儿来，就是说，刘姐每个月拿着报社的工资，她的活儿却被大家分着干了。

    不得不承认，刘姐的职场作风或多或少地影响了我。当我连着几个小时趴在电脑前赶稿，耳边传来对桌的她看喜剧片时爽朗的笑声，一向自诩淡定的内心不免生出些许愤懑。愤懑的，不止我一个。和我一同进报社的编辑开选题会时不再那么积极了，美编拖稿也不会有人急吼吼地催版了，稿件校对的错误率一路飙升。如果说，一百个人里有一个人的工作态度出了问题，职场氛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那么当范围缩小到十，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分母减小，分子不变，由不公正而引发的不满被无限放大，职场的“同化效应”加速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