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起来,向快乐进发
十几年前,我从西安一所医科大学毕业,憧憬着自己穿着白大褂,穿梭于诊室、病房、手术间忙碌而充实的生活。当时,我已经签约了一家沿海城市的中心医院,这时,爸爸的一个传呼信息在我心中掀起了波澜。他告诉我有一个部队要招地方大学生。
部队?我还有机会选择部队吗?
部队,是爸爸藏在箱子里面的奖章、帽徽,是爸爸眉飞色舞的表情,更是我一个遥远的梦想。但梦想总是那么遥不可及,而现在,它就在面前。于是,不顾母亲的劝阻,我毅然选择参军。
接下来的岁月中,我才渐渐明白,英姿飒爽的橄榄绿代表了太多的内容:坚毅、顽强、忍耐、服从、责任。
集训结束后,我被分配到某部队的一家医院。刚报到,还没分清东南西北,上级就通知我到下面一个营的卫生室报到。摇晃颠簸的长途车把眼前的景色由高楼变成平房,最后是满眼的青色裸露的岩石和积雪。
打开布满灰尘的诊室,我只发现了3件可以称为医疗器械的东西——体温计、血压计、听诊器。我的心底升起一股悲凉。
一夜无眠。接下来的日子,混沌的大脑里始终纠缠着一个问题——坚持还是放弃?一周的烦躁、彷徨、郁闷,被一次体检打破了。
营里老兵提干体检,需要军医带队。漫长的行车路程,我和的司机一路聊开。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笑中,我才知道同行提干的老兵,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喂猪的。喂猪的也能提干?我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皮肤黑红,长相普通。看来,背景深厚也并非从长相能看出来,我感叹着。
因为体检的缘故,我和老兵熟识起来了。回营以后,我零打碎敲地听说了老兵的故事。他哪里有什么背景,他的背景只是营里的两间大猪舍。
老兵还是新兵的时候就在喂猪,连带负责食堂的卫生。这个活儿,说忙不忙,说闲不闲。总是被人呼来喝去,没人愿意干,最长的也就干两年,渐渐地被大伙戏称为“新兵蹲点处”。老兵却一干就是6年,成了“新兵蹲点处”最老的“处长”。
因体检的事,我到猪圈去找他时,才发现,他的这个“处”不再只是两头不肥不瘦的猪。猪圈旁边多了两个塑料大棚,一个里面长着绿油油的菜,另一个里面竟是一个小池塘,还有鱼在游。当知道这些全是老兵一个人一锨一镐地刨出来时,我不禁充满了敬意。
起初,老兵就是想眼前有一片绿色。种子都是探家时带回来的。有限的津贴让大棚刚开始矮小丑陋。但是,当战士们碗里的面条汤里漂着绿油油的青菜时,一切的嘲笑都消融了。当小棚变大棚时,这里成了下营检查工作的领导必来的地方。再搞鱼棚的时候,有营里的支持、战友们的帮助,就简单多了。
我问老兵是怎么想的,老兵平淡地说,就是不想闲着。这句话触动了我。我独坐在诊室里想了很多。
我重新打扫了小诊室,也扫去了自己心里的灰尘。我认真地接待每一个来诊室的人,把转诊单放在桌面离我最远的地方。没有器械,就用手、用眼、用耳,其实是用心去诊断治疗。西医没有条件,就用中医。小诊室里渐渐充满了信任。
后来,我开始注意到有一种疾病在战士中十分普遍。这种病很常见,并且已经有成熟的治疗方法,所以并没有引起大家太多的注意。可那些成熟的方法只适用于医院,在机动性很强的部队很不适用。就在我试图想用一种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被从部队调回医院做住院医师。在这期间,我开始向这个难题发起了进攻。
“攻坚战”持续了整整一年半,当我就其中的一个技术问题向留在母校读研的同学请教时,同学平静的一句话让我崩溃了。她说,你这个东西日本半年前就有几乎成熟的产品了,正在进行最后的临床试验。我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我的时间和金钱都浪费了!
到后来,我才明白,那次实验并非全无用处。因为实验的需要,我查阅了大量的专业资料,无形中打下了扎实的专业基础,并帮助我在考研时取得高分。同时,当时搜集的大量原始资料,为我以后获得军内科技进步奖二等奖、医药卫生成果奖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虽然已经离开了军营,但我将像过去十几年一样,继续播撒梦想,收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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