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中国战略导弹“筑巢”
作为一名工程测绘兵,他踏遍了很多陡峭的高山,并和战友一起,将它们掏空,建起一座座宏伟的“宫殿”——这些四通八达的“地下城市”,被用来存放国家的“撒手锏”武器。
龚晓斌的父亲在2009年底去世前仍不知他在部队干什么,那时他已经在部队服役13年了,他的妻子也是到今年才知道丈夫所在的是二炮的部队。
每天,他和战友的工作就是与花岗岩、石灰岩、红砂岩等各种各样的岩石打交道,一天两班倒,一班12小时。工程紧时,一年中他们只能在大年三十下午放半天假。龚晓斌似乎很享受这种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每天下班,他和战友夹着安全帽,踏着泥泞的山路,列队唱着歌从山上下来。
“我们的工作是神圣的。”这个34岁的四级军士长说,“看着一座座宏伟的导弹洞库在我们的手中慢慢成型,那种成就感是一般人难以体会的。”
打前站“专业户”
就像战士离不开枪,龚晓斌的工作离不开全站仪——一种类似三角架支起的照相机一样的精密仪器。一台全站仪20多公斤重,价值25万元,不管到哪儿,龚晓斌都用一个橘红色的箱子提着它,全站仪发射出的红外线可以为工程测量提供多种精确数据。
龚晓斌的工作需要精确。测绘员是工程部队的导航师,一条山体中的洞窟,有时需要两头儿同时掘进,如果测量不准,到了本该贯通的地点,洞窟可能擦肩而过。这是重大工程事故,但龚晓斌从来没有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几年前,他负责测量一项多隧道的大型战略工程。贯通隧道时,原本误差规定在10厘米内即可,龚晓斌将它牢牢控制在1厘米以内,一条穿廊的误差甚至仅为6毫米,这让工程的监理赞叹不已。
战友们发现,龚晓斌对数字特别敏感,工区各个点位的数据他都能脱口而出,即使这些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五位。有时指挥部遇到模糊的数据,干部们僵持不下,就会说,“把龚晓斌叫来”。他赶来报出一组准确的数据,问题迎刃而解。
二炮工程部队的施工常常是在人迹罕至的大山中,每一个工地开工前,都要派出一支小分队打前站,以便做好场外控制测量、建设板房、修路等前期工作。
“打前站挑的都是最能干的战士,龚晓斌是打前站‘专业户’。”他的上级、某工程团技术组组长贺彦顺说。
有一年,龚晓斌到一处工点打前站。大部队马上要进驻了,但工程量太大,还有5间营房的地坪没有打完,带队的教导员看到战士们还在认真清理地上的泥巴,不禁焦急地催促:“还清什么泥巴,直接灌浆就行了。”
龚晓斌一听硬是不同意:“泥巴必须清理干净,否则影响工程质量。”战士们一时不知所措,很少有战士像龚晓斌这样,较真儿得连领导的“脸色”也不看。最后,还是教导员尊重了龚晓斌的意见,按他的要求进行施工。
他有个“鬼脑袋”
几年前,龚晓斌参与某大型工程开工,洞库切口部位的悬崖高达四五十米,岩石风化严重,必须喷上混凝土进行支护。
然而,传统的喷浆机只能喷10多米高,按照将整个悬崖全部封闭的施工要求,只能将混凝土转运到20米高的脚手架上再分层喷浆,这样既增加工程量,也带来安全隐患。
龚晓斌想出一个主意,在喷浆机管路的适当部位加装一个单向阀的加气管,使混凝土在管内二次接力。这个成本不到100元的革新,解决了高扬程喷射混凝土的难题,大大加快了施工速度,也保证了施工人员安全。
二炮某工程团多年来一直大力倡导“小革新、小发明”,并给予重奖。龚晓斌的革新成果达12项,因此获得的证书有一大摞。
去年,团队担负某重点国防工程的施工,工期紧迫。龚晓斌发现传统的弧线段测量方法耗时长,而且精度不高,严重制约施工进度。他反复实验后,探索出一种更精准的圆坐标测量方法,同样的弧线段测量,花费时间由原来的两小时缩短到40分钟。团党委干脆把这项成果命名为“龚晓斌圆坐标法”。
“龚晓斌有个‘鬼脑袋’。”战友们常常羡慕他有工程技术方面的“天赋”。刚入伍时学测绘,别人需要一年半才能单独作业,他两个月就可以了。工程兵一共26门技术,他目前已经掌握了23门,还学会了操作推土机、挖掘机、装载机等大型机械。
“这其实都是工作逼着我学的,也没什么。”龚晓斌淡淡地说。
2008年9月,他到洛阳参加考试,顺利考取工程测量工的高级技工资格证书,这在地方上是一个热门工种。考试结束时,两个地方老板找到他,开出条件,“退伍后到我的公司工作,月薪不少于1万”。
龚晓斌婉言谢绝了。他说:“我的技术都是部队教的,只要部队需要我,我就不离开部队。”
舍不得离开洞库
工程部队施工作业充满危险,某工程团军医侯国防说:“官兵们擦伤破皮这样的小伤特别多。”
有一次,龚晓斌正在洞库作业面上,拿着长长的铁管撞击拱顶那些松动的石头排险,冷不防一块石头顺着钢管急速坠下。龚晓斌来不及躲避,石头重重砸在他的安全帽上。龚晓斌人没有受伤,但他的头连着几天都是晕乎乎的。
2005年,在一次打前站的施工中,龚晓斌带着一台挖掘机修路。他突然发现山上开始滑下一些小土块,经验告诉他,有情况!他立即上前用力拍打挖掘机后面的工具箱,并向操作手示意向后倒。几秒钟后,两块两吨重的巨石轰然滚落,操作手下来后不断感谢他“救了一命”,可是,回去后他再也没跟别人提过这件事。
作为工程兵,龚晓斌也患有腰肌劳损的职业病,有时疼得浑身冒冷汗,他就吃几粒止疼片来缓解疼痛。2008年10月,军医侯国防带着他到地方大医院做检查,医生发现他的直肠里有肿瘤,几天后病检结果出来,竟然是直肠癌。
当月他就成功进行了肿瘤切除手术。可是,在医院里仅住了一个月,龚晓斌就又要求返回部队。
在战友看来,生病对龚晓斌没有太大影响。他依旧奔波在洞库内,忙碌在作业面上,对施工质量依旧“苛刻无情”,战友依旧亲切地叫着他的昵称“老龚”或者“龚龚”。
2009年9月,龚晓斌突然晕倒在工地上,卫生队的医生检查后发现,他是劳累过度导致身体太虚弱,军医告诫他,切不可再透支体力。龚晓斌有些固执地说:“我只有在工地上才是快乐的。”
他原本可以申请评残,“肯定会批的”,但那样必须离开部队,按病退转交地方。龚晓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舍不得离开洞库。
只有一次,他跟关系要好的战友说:“我就是走,也要把目前的工程干完工,如果中途我倒下了,也想倒在阵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