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指南
作家王跃文曾说,一部好的官场小说,其实就是在给官场“祛魅”,给官员“祛魅”。卢年初的官场作品《帷幄》(中国青年出版社,2010年7月)就是一部为官场“祛魅”的作品。这本原生态的官场随笔,惟妙惟肖地将一个深不可测的官场文化具象为一出有声有色的戏剧,全景式地描摹了官场中的种种场景,舞台上的种种人物,人物中的种种言行。这本书没有尔虞我诈的官场争斗,没有正义和邪恶的较量,只是用朴实平易的文字道出一个基层领导干部在微妙的官场中的所思所感。
官场是一个社会生活的“场域”,其成员结构、生存方式、环境氛围、游戏规则等,与社会其他阶层都有所不同。以往,官场小说往往将官场描述成一个充斥着权力、利益、欲望的江湖,一个清正廉洁和狡黠贪婪的二元化对立结构,这种失真的描写使得官场被“妖魔化”。还原一个真实的官场,是《帷幄》一书最直接的阅读感受。
如《机关大院》所说,“我是一介小民,在这四楼的面对楼梯的办公室里,每天忙乎一些平凡的事情:起草文字,接电话,包括打扫卫生。可是因为这个院子,我成了一个官;又因为这个部门,一个备受关注的部门,我成了一个让人不能忽视的人。”它描述了一个基层干部的基本生存状态。如《一个人的诊所》中,作者提到一个医生,他能从生病看出官场的晴雨表。可见,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也深谙为官之道。有些人不是官,却围绕在这个权力场域周围。将官场中进出的官员、官太太、秘书、司机、医生、门卫、饭店老板、小卖部老板……一一洞悉。作者也写到了各种类型的官员:村干部、乡干部、从部队转业的干部等,他们不会耍花腔,保持职业本色,朴素自然,人情味十足。当然,书中也描述了有些官员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了处理人事关系上——“商界老板、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领导同事……人来人往,鞍前马后,皆是冲着‘官’手里的权而来”。作者站在权力场域之外,冷静地观察种种人的言行举止,世相百态,并把它们一一呈现。
《帷幄》是官场浮世绘,也是中国官场文化的反思录。中国的官场文化有三千年的历史,法家、儒家以及中国的封建制度都是其生存发展的土壤,到上世纪80年代逐渐演变为“官本位”文化。这种文化已形成体系,有一套的话语系统、行为规范。官场内外的人提炼出几句为官箴言,被冠以“官场厚黑学”。如“活动”,是指私下作为,联络感情,做大做响,向上级邀功。如,“待遇”,就是给职,给权,给情,给礼,给钱。如“弹性”,就是“在一定框架内游走,不能突破底线”。如“研究研究”,就是一种应酬,一种托词,一种回避……
无论从美学意义还是从社会价值,卢年初的《帷幄》都是反思官场厚黑学的一本代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