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嚼慢咽云南妹

     那感觉就像看杨丽萍曼妙的舞蹈，一不小心你好像就会跟她一起跌入秘境之中。

    《云南映象》中几十个“花腰彝”的花季少女。这种纯真，是现代人所失落的自然生长于天地间的尊贵。

    听云南男人说普通话，那叫一个惬意，怎么会有如此美妙温柔的男中音呢？什么急事险事到了他们那里，千钧重担也被轻轻卸下，很快风轻云淡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应该是形容云南男人的吧。

    一盘青椒炒干巴菌上桌，就能体会到云南人的运气。不劳调料大驾，就是这菌子的味道，精灵古怪，在人口鼻间时浓时淡却紧紧摄住了你的魂。那感觉就像看杨丽萍曼妙的舞蹈，一不小心你好像就会跟她一起跌入秘境之中了。听说，云南有800种野生食用菌，反复推敲，最杰出的，当数干巴菌。

    一盘黑乎乎的菌子，惹得大家有了醋意：云南男人每天看杨丽萍这样勾魂摄魄的女子，吃干巴菌这样勾魂摄魄的美食，会不会幸福得流鼻血？

    可不是，好男人是要靠老婆调教、风水温润的，不看看云南女子有多优秀！

    首先，她们纯。松林晨雨后，水雾朦胧间，干巴菌在哗哗地生长。俏女子游戏在它们身边，伸手，便牵云拉雾；侧身，便与大山耳语。“水灵灵”仨字不仅附着在她们的相貌上，更融通于她们的气质中。曾看杨丽萍排的舞蹈《云南映象》，几十个“花腰彝”花季少女在舞台上排成一列，像赶集的时候一样合唱、起舞。那声音，脆生生清澈澈，如燕子呢喃溜溜的圆。听得人天庭也被打开了，鄙夷起俗世的自己，眼泪莫名其妙地流下来。这种纯真，是现代人所失落的自然生长于天地间的尊贵。

    相较之下，张艺谋导演感叹中国难寻纯情女孩的言论，都显得矫情。毕竟当今，荧屏上的女艺人，满地找不到纯情，还不是因为某些衣冠禽兽导演要求潜规则拖累的？

    其次，原生态。这种被杨丽萍从寨子里打捞出来的声音，就是盘中那野生干巴菌带给我的感觉——天真、泼辣、性感、精力充沛。面对这些来自瑶族、白族、彝族寨子里的女孩，我感到了作为城市人的自卑，身体中有一部分被深深压抑，既不能像她们那样疯狂地跳，也无能力像她们那样激情地唱。既不敢像她们那样敢爱敢恨，也不能像她们那样赤裸裸地表白：“想你不能搭你去，爱你不能搭你在，就像小鸡么吃了针穿线，挂肠挂肚挂心肝。”

    而且，她们愿意为爱而死。丽江被称为殉情之都。在东巴经里，一个叫久命的女孩无法获得未来公婆的认可，愤然跳崖。但经文让她重生在“玉龙第三国”——玉龙雪山里的十二欢乐山中。在这里，遍地开满鲜花，没有痛苦忧愁，“白鹿当坐骑，红虎当犁牛，野鸡来报晓，狐狸做猎犬”，有情人可以自由结合，青春的生命永不消逝，情侣们永无人世的悲伤……从此，多少痴情女子在此殉情。

    死很容易，没有熬煎日子的难。所以最高贵的品质是吃苦耐劳。云南女子不仅工作上拼命，十足的女强人，回到家也不得歇。男人只用翘着二郎腿喝茶看报就行了。我身边，好多女友都抱怨结婚几年，老公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刁了，真难伺候。我就让她学学杨丽萍亲自唱的歌：“太阳歇歇么歇得呢，月亮歇歇么歇得呢，女人歇歇么歇不得。女人歇下来么——火塘会熄掉呢。冷风吹着老人的头么，女人拿脊背去门缝上抵着；刺棵戳着娃娃的脚么，女人拿心肝去山路上垫着。有个女人在着么，老老小小就在拢一堆了；有个女人在着么，山倒下来男人就扛起了。苦芥不苦么吃得呢，槟榔不苦么嚼得呢，女人不苦么咋个得？女人不去吃苦么——日子过不甜呢。”

    其实，摘干巴菌是一件极其折磨人的活儿，要不是勤劳的云南女人，谁都懒得干。干巴菌长得一簇簇的像牛牙，细密的褶皱间塞满了沙子和腐殖质，需要彻底洗净才能食用，否则每吃一口都会牙碜，享受成了受罪。

    云南的菌子造就了云南女人的性格。很少完全抛弃事业单纯相夫教子，也不爱当工作狂放弃天伦责任。就像菌子，植物一样生长，却比动物的肉还诱人。它们再珍稀，再贵重，也不愿独立生存，也要将身体和精神附着在巨木之上。

    如果一个女人既漂亮又能歌善舞，既爱得疯狂浪漫又能辛勤劳作，既能力超凡又不谋求独立自主，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田螺姑娘、白蛇娘子。云南人说干巴菌“醇香绵长，嚼味无穷”，经得起时间的，才是女人永不熄灭的魅力。

    完美女人培育了夫君的柔情。云南男人吃着那么好吃的菜，枕边还睡着个贤惠而爱意浓烈的璧人，哪里还能引诱他们前去呢？所以见到的云南男人本来就少，见到了就发现他们的甜言蜜语总比别人多。来了云南才知道为什么。他们准备了天下最温存的声音和美言讲给女人听，不然，慢待了那么好的女人，就是老天也会不答应的。

    可惜此生，我无法变成一个被惯坏的云南男人了。只好想，既然没有机会接受一个云南妹子纯真的爱与疯狂，不如多吃点云南的干巴炒青椒、干巴炒鸡蛋、干巴炒火腿——先享受半个云南男人的福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