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拆不建5年腾退”能否助旧城新生
不过,有专家对此坦言“难度非常大”。此前,北京市划定了25片历史文化保护区,总面积约占旧城总用地面积的17%。然而,这一规划约束依然一再被冒犯,很多老胡同、老房子还是以各种借口被拆掉了。前不久,一度因民间文物保护人士、专家和媒体的维护而躲过拆迁的北总布胡同梁思成林徽因故居,再陷“被拆”危机,其“不可移动文物”身份始终未得到权威部门正式认可。可见,“历史文化保护区不再进行拆建”真正落实起来,并不那么简单。
此间专家所忧虑的“难度”,包括文保单位产权关系复杂、文物保护经费困难等,但事实上,这并不是真正的困扰所在。国内很多城市对所谓“现代化”、“国际化”的过度追求,隐含在这种追求下的官员的政绩诉求,才是真正的困扰所在,才是对旧城风貌的最大威胁。
眼下,大批被拆掉的街区、建筑已经不可能复原,当务之急是旧城区不能再拆下去。拆的目的当然是建,但对于历史文化保护城区而言,一拆一建实际上是双重的破坏。旧城风貌的消失,往往伴随着新建筑的横空出世。其实,即便是最保守的文物保护学者,也并不是完全反对新城建设,而是强调尽量避免在旧城区大拆大建,不要破坏原有的空间格局和整体风貌,最大可能地保留下古城的历史文化信息。很多有识之士反反复复所坚持的,大抵是这样的一些常识了。
调查显示,北京现有324处市级以上文保单位,大部分被机关团体和居民占用,近年来,全部或部分腾退的有40余项,属于中央单位系统的只有3项。因此,《意见》提出被占用文保单位在5年之内实现腾退,确属不易。然而,只要相关各利益方能够在保护古都风貌上求得共识,未必就不能圆满腾退。那些占用文保单位的公权力部门,既是公共政策的制定者,当然也应该是忠实的践行者。即便存在一些历史遗留问题,也应该能够妥善解决。不能总是“拆民易、腾官难”。
过往的故事告诉人们,“做”比“说”难,几方力量博弈,文化往往成为牺牲品,一次次的牺牲之后,旧城风貌日渐模糊。北京市新发布《意见》希望有所矫正的在于此,社会公众有所期待的也在于此,而专家所忧虑的“难度非常大”,依然在于此。若再不调整城市发展路径,摒弃贪大求全的追求,北京的旧城风貌真的只能从过去的文字、图片中去寻觅和感知了。也许等不了5年,那些星星点点洒落在北京城区里的老建筑、文保单位就已经消失殆尽,无所谓腾退不腾退了。
其实,不只北京面临这样的旧城风貌消失之虞,放眼国内大大小小的城市,眼下正在进入又一轮亢奋的建设期。动辄数十亿、上百亿元的投入,宏伟气魄的背后,是城市丧失个性的劫难,是千城一面的政绩赛跑,是民生艰难的焦虑。城市政府的圈地行为已不再止步于城市的古旧建筑拆建,或者说,城市固有的老街区差不多已经毁坏殆尽,于是,触角正在向农村伸展。据报道,全国有20多个省区市卷入了一场同样疯狂的圈地运动。以改善农民居住条件的名义,将农民强制逼进城市,然后将一个个绵亘数百年、上千年的村庄“整理”出来,以换取城市建设用地的指标。
旧城风貌一点点被蚕食,广大农村迅速“被城市化”,变迁之烈,前所未有;民众的焦虑之深广,也前所未有。从这个背景去看待北京的“不拆、不建、5年腾退”,更有别样的意味,这样的努力既值得期许,也可作为国内诸多城市的镜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