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政府今年启动的一项惠民工程——免费小学生“爱心暑托班”项目,最近两个月来受到了上海家长的热捧。221个覆盖全市70% 街道、乡镇的社区暑托班,计划招生1.6万人,实际报名人数却远超这一数字。
“40个名额,有300多个家长来咨询,两天之内报名就近百人了,很多家长早上7点就来排队。”上海普陀区桃浦镇社区学校常务副校长周忠不得不在报名开始后两天之内,就叫停了“爱心暑托班”报名,一天之后,他又叫停了社区内“彩虹天地”免费兴趣班的报名。而上述两项计划,原定的报名时间为14天,“人实在太多了,没办法。”周忠说。
10万元能给460名孩子一个快乐暑假吗?
最终,桃浦的“爱心暑托班”招了40名学生,“彩虹天地”项目招了420名学生。每周一至周六的上午,这里会提供书法基础、素描基础、写意花鸟、民谣吉他等在内的27类兴趣培训。
周忠告诉记者,每年暑假,桃浦镇社区花在孩子们身上的经费都要超过10万元。
而据承办“爱心暑托班”项目的团上海市委方面透露,市财政为这1.6万名入托儿童拨款300万元,各个承办街道、乡镇再给一些配套资金,有的街道还会用政府购买服务的形式向公益机构购买暑托班看护服务。暑托班只提供看护、礼仪知识、兴趣培养等服务,不提供语数外课程。
花10万元,为460名孩子提供暑假托管、兴趣班服务——这在很多社会上的早教机构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来成本维持不了,二来没“语数外”课程很难招到人。
一家自称“全球能力早教领导品牌”的早教机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就算刨去房屋租金成本这一大头,用10万元钱服务460名孩子也是不可能的事儿。记者注意到,这家早教机构为3岁至6岁的孩子提供周一至周五,从早上9点至晚上5点20分的托管服务,20天收费7840元,标榜“全外教口语授课”,还教数学、教汉语拼音。
记者了解到,从2012年开始,上海市教委要求公办幼儿园“不参加假期班的孩子不再需要缴纳管理费”。这一规定,是为了遏制早年“幼儿园不放寒暑假,学生不来上课仍需缴纳管理费”的不合理收费而订。
但新规出台后,虽给幼儿园孩子家长带来更多选择,但也令不少有意在寒暑假把孩子放在幼儿园的家长感觉“受到影响”。公办幼儿园学生家长Semi告诉记者,因为暑假留校孩子不多,老师又想放假,所以幼儿园今年暑托班没有办起来,她只能自掏近万元把孩子送到一家早教机构去上课。
现状:小学生暑假去处少而且“无聊”
与幼儿园孩子相比,小学生们暑假去处不仅更少,且显得更“无聊”。就在7月底,福建省晋江市西滨镇的六年级小学生小军(化名)因不堪所谓“暑期班”重负,选择离家出走。今年暑假,他的父母给他报名参加了书画、语文、数学、英语4个“暑期班”。
二年级小学生家长戴莉霞告诉记者,暑假期间,小学生们“无处可去”,很多人就会在家看电视、玩电脑游戏,家长们为孩子报班实属无奈之举,“总不能让他玩游戏浪费时间吧?”
由于教育行政主管部门明令小学不允许办“课外班”,所有小学暑假期间均不开班,小学生们的暑期比幼儿园孩子更“惨”一些。他们没法去学校上暑托班,只能以“跑场”、“走班”的形式在青少年活动中心、民办教育机构、私人办班之间往返。
在这一过程中,孩子辛苦,负责接送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辛苦,负责出钱、排队报名的家长也辛苦万分。此前,北京市少年宫就在寒假期间爆出“大门被挤成麻花”的新闻,家长们凌晨4点排号就已经排到400号。
在上海,各家青少年活动中心暑期也是人满为患。这种“公办的”、价格适中的课外培训资源成为家长们的“首选”。但一家颇为热门的青少年宫宣传部门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从8月份开始就“不开班了”,“每年寒暑假人都很多,公办少年宫是紧俏资源”。
社区暑托班或是解决问题的“良方”
耶鲁大学儿童研究中心讲师维吉尼亚·希勒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美国孩子的暑假大多在社区和当地中学、大学办的夏令营中度过。社区内有公园、游乐场、游泳池、图书馆、书店等,这些地方全都免费向孩子们开放;附近中学、大学每年都会办夏令营,主题一般集中在体育、音乐、艺术、宗教、科学等领域,按周收费,便宜的几十美元一周,贵的一两百美元一周。
而在上海,记者注意到,除今年暑假刚刚开始崛起的、由上海团组织牵头主办的“爱心暑托班”项目外,“社区看护”在小学生暑假生活中发挥的作用仍十分有限,更多的“看护”功能被以“市场化”的方式抛给了社会;至于夏令营,公办学校一般不会开办,私立学校和社会上的教育机构却办得不少,能不能参加,就要看家长“实力”了。
一家沪上较知名的教育机构,今年暑假推出每轮为期7天的“横沙岛智勇生存科技拓展夏令营”,就在上海市崇明地区活动,每周每个学生收费4880元;而另一个上海知名的私立双语学校,虽面向社区开办夏令营,却也收费不菲,国际营3万元至5万元两周,国内营数千元。
二年级学生昂昂在听说母亲要给自己报“暑托班”时,跟父母大闹了一场,“我招谁惹谁了?都放假了还要我去上课。”去年暑假,昂昂跟着专程从外地赶到上海照顾自己的爷爷过了两个月,两个月里,他除了做暑期作业外,就是猫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爷爷说的话他根本不听。
今年,他要到桃浦镇社区上一个半月的免费暑托班,报名上了戏剧班和绘本班,老师都是来自上海师范大学戏曲影视专业和美术专业的大学生志愿者。
上了一天课,这个原本打算“罢课”的男孩回家告诉妈妈,“以后我每天都要准时去上课,否则明年就取消报名资格了。”
Semi是一名在外企工作的80后家长,她回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会儿,上海的孩子们可以到父母工厂办的暑托班里上课,也可以在学校自办的便宜夏令营里学习独立生活,但现在,这样的活动机会基本都没有了,“办社区暑托班是个好办法,就算适当收一些成本费也没问题,关键是报名太难,一个社区才招几十个孩子。”
记者了解到,上海221个“爱心暑托班”分为7月和8月两期,每期每个点仅招生30余人。团上海市委一名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今年是第一年试点,明年将根据今年办班情况调整方案。
本报记者 王烨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