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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13日 星期四
中青在线

陪护记一

母亲生病了

黄霖雨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6年10月13日   08 版)

    24岁的这个国庆假期是难熬的,刚“知天命”的母亲住进了医院,挨了刀。母亲至今不知她实际上被诊断出子宫内膜样腺癌。而这依旧是一个谈癌色变的时代,尤其是在医学知识远未普及的三四线城市。在我和母亲有限的试探性交流中,她听到“癌”这个字眼便会紧张焦虑,乃至赌气般地抛出“那就回家,不治了”这样丧气的话。但我依旧理解她,这是一个普通人对遭受疾病折磨的生活本能的抗拒。

    两周前,母亲子宫异常出血,就诊后入住当地医院进行刮宫治疗。诊疗结果出来后,我仍然记得父亲电话里那句“结果并不好,是癌”,吓得我直发抖。搜索病症与治疗案例,检索相关特长的医院,阅读临床研究文献,买最早的机票,我做了暂时能做的一切“对的事情”,但依然无法摆脱内心的恐惧——善良勤劳的母亲突然遭受如此沉重的一击,我无法接受她生命的任何闪失,也无力承受。习惯了离家求学、独行远游的我,第一次感受到母亲活着于我的意义。

    10月2日,母亲进行了子宫摘除手术,病情需要进一步化验来确诊。在手术室外等待4个小时后,我看到母亲从手术室被推出来,面色发黄,这一幕勾起了我9年前的记忆。那时候我上初二,母亲做了一个子宫肌瘤切除手术,同样是面色发黄,眼睛微张,甚至发型都没有变化,不同的是,9年前我痛哭流涕,虚弱的母亲在我眼里就像即将要散去的烟雾,我一味地想去抓紧她;而如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我没有流一滴泪,只是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笑着喊“妈妈,妈妈”。但我知道,自己内心亦如9年前害怕。

    刚下手术台,护士提醒家属说:“病人是清醒的,要让她说话,麻药没有散千万不能睡着。”可是,还能说什么呢?我竟一时语噎,只想到问她“疼不疼”“累不累”,而母亲只是轻轻地摇头。是啊,母亲总说自己不累不辛苦,平日里即使加班赶活儿到深夜,在电话里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不晚不晚,没事的”。这一次,母亲反复确认自己做了多久的手术后问我:“我在里边,你们一直在外面等吗,着急吗?”我没有正面回答,但我知道这问题里的关切、酸楚与矛盾。劳累了半辈子、对于家里大大小小的风波没有什么抱怨的母亲,到底是希望家人为她担心,还是不呢?我并不知道,也不再关心,我只想陪伴她。

    我在医院陪护了6天,看着她从只能嘴唇润润水到能喝水和米汤,再到能喝粥、吃几根面条,一直到几近正常的饮食,听她讲双脚的无力、刀疤的疼痛,帮她按摩、洗脚、擦拭身体,倾听她对未来无法干重活儿的无奈,劝慰害怕的她,安抚做噩梦的她,引导失落的她,甚至给她讲我从前不屑去收集的笑话。我做着女儿应该做的事,成为母亲乃至周围人眼里的好女儿。然而,这种“成为”不是一蹴而就的,没有母亲多年的照顾,就没有现在的我。在陪护与照料的过程里,我一次又一次地想到母亲曾经便是这般照顾我、疼惜我。

    这种反哺,来得实在是太晚了。如果母亲不是突然检查出问题,也许这个国庆假期便在某个风景宜人的地方游玩休闲,而我与朋友一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和父母的交流仅仅是几个报平安的电话、几条互赞的节假日朋友圈。我庆幸自己能够在这个本应学会坚强、承担、回馈的年纪,被母亲需要,被母亲再次拥在怀里。

    更为幸运的是,手术后进一步化验结果显示,母亲不再需要化疗放疗,调理好身体、未来定期复查即可。我记得那天主治医师把我从病房叫出去,对我说“你妈妈现在没事了,别担心”时,我热泪盈眶并且情不自禁双手合十、不断感谢她的场景。母亲也许是知道自己的病情,也许并不,但于我,这是一次真真切切的重生。

    有朋友宽慰我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劳累了半辈子的母亲可以歇歇了。但我知道,体质的下降对母亲而言更像是一把枷锁,锁住了还想再奋斗几年再为子女多留点积蓄的心。每每想到她的这种无力,我的眼眶就会湿润起来。母亲或许已经想好了人生的另一种走法,而我,也正在长成为一个“大人”,成为父母的依靠。

黄霖雨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6年10月13日 08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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