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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县，隶属湖南省常德市，地处湘鄂边界，位于神奇的北纬30°线附近。呈弯把葫芦状，西北峰峦叠嶂，东南起伏和缓，境内有236条沟溪河流纵横交错。年平均气温16.7℃，全年无霜期282天，年日照时长1646.9小时，年平均降雨量1540毫米，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为茶树创造了极佳的生长环境。
石门县被誉为“中国名茶之乡”，茶树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繁茂已久。古书《荆州土地记》中提到：“武陵七县通出茶，最好。”至宋朝，石门产的牛抵茶便被列为进贡佳品。晚清年间，广东商人卢次伦在石门壶瓶山镇创建“泰和合茶号”，规模浩大，生产的“宜红茶”远销英国，年销量最大时达30万斤，曾雇佣工人6000余人。随着时间的推移，石门的茶产业仍不断扩大，如今，茶叶种植已成为当地山区农民重要的收入来源。到2015年年底，全县茶园面积为15.8万亩，其中无性系良种茶园6.5万亩，年产干茶1.9万吨，年茶叶综合产值超8亿元。全县有1.3万亩茶园通过国际、国内有机认证，生产技术成熟。
我们有幸参观了位于石门县西北的白云山有机茶园。一路盘山而上，来到白云之巅。云海，远山，碧水，人家，尽收眼底。穿过树林，豁然开朗，漫山遍野碧绿的茶树整齐地排列在眼前，像是被技艺精湛的园艺师修剪过的空中花园，用于物理粘虫的黄板如一只只灵动的蝴蝶点缀其间。茶园雾气缭绕，茶叶嫩绿，挂在其上的水珠晶莹剔透，只是眼见，仿佛就已经喝上了一杯清茶，沁人心脾。
据白云山林场负责人秦国杰介绍，自1992年建茶园，20多年来他们始终确保100%种植有机茶，以山泉灌溉，以杂草菜籽饼为肥，坚持使用绿色防控病虫害，使茶叶在原始生态圈中健康生长。同时，每年的采茶工作为周边近500户村民提供了大量劳动岗位，给每户村民增收5000~1万元。
在茶厂老师傅的带领下，我们也亲自体验了炒茶这一传统工艺。看着老师傅的示范，我们一开始不以为然，但亲自上手时才发现，看似简单的手法中却蕴藏玄机。面对锅里的茶叶，需要徒手不停地进行翻炒，手生的我们几次被高温的锅烫到，站在锅前重复着一个动作，仅仅炒了十几分钟我们就感到高温难耐，双腿发酸。但据了解，炒茶要一个小时左右，忍受高温和久站都是对身心的巨大考验。师傅对温度、茶叶状态、做型力度的精细把控，无不彰显着中国的匠人精神，令人佩服。厂里有8个工人，炒茶工人占一半。虽然引进了机械炒茶，但仍需要部分手工炒制弥补机械的缺陷，以保证生产出完美的茶叶。
倾注了时间、温度与人心的事物总是不会让人失望。一只透明的玻璃杯里，嫩绿的茶叶冲泡后外形饱满，犹如初春的新芽，芽头尖尖，还未来得及展开。小饮一口，如沐春风。《茶经》中说：“荡昏寐，饮之以茶。”涤荡身心后，仿佛又有所思悟。
石门百姓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夹山兴，则石门兴”，还口口相传着许多关于夹山的神奇故事，譬如“雷神劈开的天路”，连地质专家都难以解释。早在茶、禅盛行的唐朝，善会禅师便觅得拥有“猿抱子归青嶂岭，鸟衔花落碧岩泉”之境地的夹山，并在此开山建寺，而后寺庙经过三朝御修，规模宏大，有“骑马关山门”之说，如今虽无当年的宏伟壮阔，倒显清静，颇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之感。善会禅师在这里品茶开悟禅理。茶讲究“和静怡真”，禅宗则从“静”中悟。在清幽静谧的夹山寺，舀取一瓢甘甜的碧岩泉水，沏一杯上好的牛抵茶，我们静心思考体悟。茶与禅在这里已然结下了不解之源。
宋代高僧圆悟克勤住持于此，悟出了当今中日茶道的最高境界“禅茶一味”。他深入浅出地评唱雪窦重显的《颂古百则》，其门人记录汇编成《碧岩录》，被后世誉为禅宗第一书，影响深远。该著作成为现代日本禅学界研究的热门课题，更成为国际禅学界“碧岩禅”研究学派的精神支柱。
为了归宗寻根，1983年9月，日本驹泽大学佛教史迹访华团跨海而来，在夹山寺大雄宝殿上叩拜，虔诚万分，然后写下“山河跋涉好姻缘，灵纵今观夹山寺”的诗句。1992年3月，日本国千家派茶道专家多田侑史老先生率团来夹山寺寻根拜祖，他连饮三捧碧岩泉水，用水在头上顺势一抹，慨然长叹：“终于喝到中日茶文化发源地的泉水，今生可以瞑目了！”据石门县博物馆馆长介绍，至今，仍不断有日本、韩国等国的人慕名前来寻禅问道。
茶树从种植，管理，采摘，炒制，经历水与火的历练终成一盏茶。茶如人生，历经磨难，方能淡然超脱。在夹山寺茶室，石门县政协副主席杨书凡先生以“觉悟”二字讲禅，告诉我们要在实践中探寻思考事物的真谛。让我想到《碧岩录》中的唤祖师来与僧洗脚的公案，生命还需自己开拓，靠不得别人。
禅宗道不明，说不破。正所谓“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静坐于祖庭禅茶院，着粗布麻衣，盘腿席上坐，沏上一壶茶，焚上一炷香，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肃然之意。细细品味，久久参悟，倒也明白几分“因茶悟禅，因禅悟心，茶心禅心，心心相印”。
石门县的茶旅文化一片欣欣向荣。3970平方公里的地界内，森林覆盖率达71.5%，森林蓄积量931万立方米。越往西北山区走，森林覆盖率越高，置身其中，只想深深地呼吸，用这清新湿润的空气清洁浸润整个身心。白云山的湖光山色，南北镇薛家村的红色山河园，东山峰的茶园接云连天，雁池乡西山垭的牛抵贡茶，罗坪长梯隘的青石林、红石林与一垄垄茶树交相辉映，相映成趣。
云雾缭绕，重峦叠嶂，茶叶清香，淳朴人家，尽在石门。
中国农业大学 王虹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宗志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