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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应链不是企业简单地按照直线延展的上下游订单关系，而是由众多相关企业链接的一张四通八达的供应网络，企业在这张网上通过合约、订单等方式进行利益交换、成就彼此。以工业为例，采矿业创造出来的单位GDP和电子信息业创造出来的单位GDP，虽然在数量上是等价的，但通过供应链观察则不尽相同，分工复杂的电子信息业的产业带动力和链接力要更强一些。从供应链视角观察产业，供应链安全性来自供应链的链接力和复杂度，即展示出一种类似生命体各器官之间相互作用的有机结构，并随着市场经济逐渐深入，供应链也越加复杂，进而供应链的安全和韧性得以不断维护与表达。
为了把握住供应链发展潮流，教育部在2017年设立供应链管理专业，供应链管理正式成为大学专业学科，属于物流管理与工程类下设专业，学位为管理学。党的二十大报告更是提出，着力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这表明保障供应链安全已上升到国家战略高度，供应链安全是推动高质量发展、加快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维护国家产业安全的重要内容。当前，全球贸易保护主义对贸易与投资造成较大的负面影响，也波及供应链安全。针对新趋势和新变化，要加强“同树根”产业体系、强化相关企业专利“十字结”、鼓励二三产“双向奔赴”和支持企业系统化“走出去”，这是保障供应链安全的重要举措。
一是加强“同树根”产业体系建设。企业之间由简单的甲方乙方关系上升为利益共同体，由此建立稳固的产业体系，可以看成从同一树根长出来的产业。以汽车生产为例，其生态主要由主机厂（终端制造商）、Tier1（一级供应商）和Tier2（二级供应商）构成。在传统的汽车制造业中，主机厂和Tier1关系紧密，从汽车概念设计阶段就保持信息畅联，二者构成了“同树根”产业体系；在智能网联汽车发展阶段，传统中的Tier2和Tier1经常角色互换，Tier2也嵌入“同树根”产业体系当中，也就是说智能网联汽车的供应链体系更加复杂和扁平化。推而广之，在产业智能化、数字化、绿色化、高端化的要求下，各产业链要加强“同树根”产业体系建设，既能防范核心技术外泄风险，又能让“同树根”产业体系成为产业链竞争力的核心保证。同时，中小企业想切入链主企业构建的相互嵌套的“同树根”产业体系中，要从一两个细分的领域进入，比如由算力、算法和算距支撑的人工智能产业，中小企业大都通过“算法”镶嵌到产业当中，进而成为“同树根”产业体系中的重要一环。
二是系紧关联企业的专利“十字结”。知识产权保护是企业获得先发优势的重要保证，在专利没有得到充分保障的地方，很难成长为原始创新的发源地。专利具有强烈的排他性，某种程度上不利于产业的规模化生产，因此专利有一定期限且可以授权给其他企业。通过供应链链接的处于产业链不同环节的企业，通过相互专利授权、深度绑定，进而形成专利“十字结”。以钢铁供应链为例，材料提供商和设备制造商通过专利“十字结”捆绑在一起，一方面，无论对于上游钢铁企业还是下游装备企业，提升了谈判力和议价能力；另一方面，处于专利“十字结”的企业会更容易协同发展，进而创造出新技术、新产业，发展出新模式、新业态。通过“材料+设备”“设计+制造”“软件+硬件”等关联的企业，都是专利“十字结”高频发生的领域。
三是鼓励二三产“双向奔赴”融合发展。亚当·斯密认为经济发展是一个产业不断细化的过程，随之而来的就是产业链不断深化、供应链不断复杂。在这个深化和复杂化的过程中，产业分类的边界愈发模糊，一些制造业企业的研发投入超过了很多科技型企业，则这家企业兼具二产、三产属性。有的制造业企业通过“总部经济”等逐渐弱化制造功能，发展到一定程度可能还会将制造环节全部外包；一些科技型公司也通过“中试”“熟化”等措施往制造环节靠近，甚至发展出来属于自身的高端制造环节。
另外，鼓励二三产业融合发展还有另一层意义：由供应链链接的企业之间可以实现二三产融合或相向发展，或者专门从事供应链管理的企业可以切入二产。珠三角的电子信息产业发达的原因之一就是拥有庞大的电子批发市场，诸多创业者利用电子批发市场强大的供应能力，诞生了不少制造业企业，属于二三产业融合的范例。我国第一家供应链上市企业怡亚通不仅助力实体经济发展，同时自身也进入制造业领域。通过二三产融合发展，供应链从网络结构走向立体化结构，结构更加复杂和稳固。
四是支持企业系统化“走出去”。企业“走出去”是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重要环节，是利用“两种市场”“两种资源”的关键一招。但是企业“走出去”并不是某一个环节的“走出去”，而需要系统化的“走出去”才能牢固地占领市场，保证不轻易被取代，还要通过“母工厂”模式保证国内技术处于领先地位。企业尤其是制造业企业“走出去”，相关的金融、物流、投资（企业自身业务或者其他相关企业）等环节要打包成为一个功能综合的“工具箱”，全方位解决目的地所遇到的各类问题，避免单一环节或单一企业的“单打独斗”。同时，深耕当地还需要熟知当地文化，因此企业系统化中包含了对当地文化、法律的理解，一个企业系统化“走出去”要熟知所在地国家的历史和宗教信仰，要深入当地社会基层，尊重习俗，在当地深入拓展供应链，进而保障企业安全。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深圳市深港澳合作创新研究会会员）
杨海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