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400多年前的5月19日,徐霞客从浙江宁海出发,开始了他“驰骛八万里,踯躅三十年”的旅程。今年5月19日是第十四个“中国旅游日”,中国青年报社举办“在路上·行走的意义——青年看世界故事会”,多位青年走上演讲台,分享他们的青春读行故事。他们中有的人在学生时代作为中青校媒记者与宁海结下了不解之缘,有的人曾奔赴阿勒泰支教留下一生难忘的回忆,有的人参演了话剧《马兰花开》深受科学家精神鼓舞,现场还有神秘的“数智来客”……青春读行,我们一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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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阿勒泰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马宇平
阿勒泰最近太“火”了。“阿勒泰”这3个字最近出现在我朋友圈的次数,比过去10年加起来还多。
10年前,我作为中国青年志愿者第十五届研究生支教团的成员,在新疆北部的阿勒泰地区支教。
“你们那时骑马上班吗”“住毡房吗”……电视剧《我的阿勒泰》热播后,很多朋友抛来这些问题。
我们支教的地点不在牧区,也不在景区,在阿勒泰市。就是这个只有一条主干道,“一个馕饼从北滚到南”的边地小城,成了我们回忆阿勒泰时最美的地方。
我现在还记得上第一堂课的场景。我的学生近一半是哈萨克族,他们会讲哈萨克语、汉语和英语。我的一名学生勒布朗·冯——这是他给自己起的英文名,当他得知我从天津坐了6个小时飞机到阿勒泰,一脸严肃地说:“天津真是太‘偏僻’了!”
他来自布尔津县,在额尔齐斯河畔长大。大学毕业后,勒布朗回到阿勒泰,当了一名老师。不久前我看到他的朋友圈,他指导的学生已经参加信息竞赛获奖了。
在阿勒泰待了一年后,我在某些时刻理解了他对这片土地的归属感、自信和豪情。
我那时教高中两个班的英语,每周上17课备17课,做梦都是在讲台上暴走。夏天,我们最多的娱乐活动就是散步。眼前的克兰河,会先汇入到额尔齐斯河,然后一路向北,最后奔腾流入北冰洋。我第一次感觉,世界的版图都随着这条河徐徐展开,它给了我比蓝天更具体的辽阔感。
阿勒泰的热总是一闪而过,冷才是她的底色。
每年10月,阿勒泰开始飘雪,差不多要到转年4月结束。每到冬天,连着几天飘雪,建筑物、路标只有高出地面一点点,整个城市好像矮了一截。
我的学生告诉我,每个阿勒泰的孩子,几乎会走路时就学会了滑雪。而我,在21岁时终于站上了阿勒泰的雪道。
经过几个星期的努力,我第一次挑战中级道,尽管作足了准备,但腿发软,牙齿都跟着打颤。这时,我看到一个捂得严严实实、高高大大的人向我挪来,他走近了我才发现,那是我们班的班长,1米9高,平时和我关系很冷淡,我经常仰着头批评他,他也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在雪道上,他站在我身边,微微猫着腰,给我强调一些技术要领。然后拍着手鼓励我,“加油加油,你是最棒的。”
我的这一滑简直是“史诗级灾难”,因为速度快,转弯角度过大,我重心太靠后,连人带板一起摔出去了。摔得不疼,就是觉得太丢人了。
我们班长比教练还快地来到我旁边,一边帮我拍打身上的雪,一边调侃着说,“以后再不吹牛了撒,手刹都用上了。”
那一刻,我感动又愧疚。讲台上,我们自诩为老师,教人语言的法理,生活中,应该拜学生为师,学习为人真诚、豁达之意。
在这天远地远的“苦寒之地”,总有年轻人很多年轻人前赴后继地赶来。
学校一名年轻的地理老师,毕业于四川一所高校。他拉了一个行李箱,坐了48小时的火车从成都到乌鲁木齐,然后坐12个小时大巴到阿勒泰。4月还是挺冷的,他试讲的时候穿一件黑棉衣,试讲的内容是《固体废弃物的处理》,因为试讲要求是学生学到哪里,教师就要从哪里接着讲下去。
学校安排年轻老师互相听课,我在他的课上听他给学生讲,“像我们国家,北有冰原,南有大洋,西连大漠,东接大海,这才是大国。”
他决定留下来,留在这个大国的角落里。这个“冷门”决定的背后,是强大的热情。他说,“来这里是不错的选择,人生本来也没有最好的选择。”
十年了,有人回去过,有人再没回去。有人想回去,也有人再回不去了。相比驻守那里一生的同事们,我们这些支教老师做的太少,而收获的太多。
我们的一位团友说,阿勒泰冷得刚刚好,那里的青春多少年后拿出来都是新鲜的,那里的人必须活得很热情才能打发岁月,每到下雪的日子,去过那里的人都会想起它。
阿勒泰,我们常常会想起她。如果再来一回,我们想做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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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内存知己,天涯共“表情”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秦珍子
很难讲,这到底是奔放还是克制——当网聊的人突然发送了一个狗头表情包,仿佛千言万语,又确实一个字也没说。
它是一套神奇的语言,万物皆可装进“包”里,拥有视觉表达的能力。甚至于,我有一位视障朋友,她能通过描述,操控语音输入系统,发送表情包,和常人共享这份尽在不言中的趣味。
“送一朵花。”她会说,“再竖起一只大拇指。”
在时空的双重意义上,表情包是年轻人纵揽古今、通游世界的赛博飞行器。
它是语言的翻译器,能让人突破母语限制,回到人类交流的底层逻辑。眼泪流下来,烟花打上去,猫咪伸懒腰,小朋友哈哈笑……意思放之四海都懂。五味杂陈也不难办,翻翻表情包,有的是笑中带泪的眼睛、欲说还休的嘴角、无可奈何的眉头。
它还是历史的解码器,让故人故纸鲜活起来。年轻人把苏轼做成了大宋第一表情包,也许是人生总有一个时刻忽然就懂了他。握紧拳头,有他的“犯其至难而图其至远”;放开手,则是他的“一蓑烟雨任平生”。深夜和一起加班、饥肠辘辘的同事互扔“东坡肉”;尴尬或鄙夷时,发他经常写在句尾的“呵呵”。漫游时间深处,寻宝般找到的情绪和此时此刻的情景重叠,无一处不妥帖。
它把艺术长廊送进日常,我的一位前辈同事钟情名画表情包,她“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一回眸,我知道答应她的稿子要交了。它让文物的面孔更为人知,三星堆的面具正如“此刻我‘方’了”。它赋予物灵性,“伤心的破忒头(土豆英文音译)”和“开心的吗喽(两广方言猴子)”都是年轻记者交稿后发来的,回应编辑“重写”或“不错”的评价。
阅读表情包是一场旅行,是参观当代青年精神世界的博物馆;人们在远方和人生中游历后,又会创造更多表情包,去记录、去表达、去回应。
在“5·19中国旅游日”这天,聊起表情包,无数生动的表情像风景般从我眼前掠过。杜甫的草堂能挺过岁月,走不出四川盆地,而那个瘦削的身影早已挣脱出他忧患的时代,在年轻人的表情包里,再一次望岳、喜雨、壮游。在今天,维克多·雨果已是“知名文旅UP主”,是流亡途中亦能写诗作画描述美景研究文化的世界顶流,“心灵比天空广阔”。鲁迅先生是战神,更是表情包界的至尊王者,存世的影像有限,说过的金句无限,“写不出的时候不硬写”甚至印在扇子上,摇摆于我每一个赶稿的夏夜。更多时候,无名小狗的神情、寻常路人的动作、不知在何处池塘开放的莲花……填充着人际沟通的间隙,添一点趣味、美和默契,都是心灵旅途与人际沟通的纪念品。
发表情包,是拒绝深刻交流的反智行为吗?我从来不这么看。并非只有文字能承载深刻,词不达意更是普遍现象。能精准表达和击中人们情绪的表情包,往往是精致文本和视觉的合体,有段子手的幽默和漫画家的辛辣;它有时显而易见,有时气象万千。有时它是缓冲带,让令人窒息的“无话可说”有个礼貌柔和的着陆点。它是工业化产品,却也不会停止创新和个性化表达。
互联网把远方送到了屏幕上,物流网把特产放在了家门口,UP主把巨著缩成了3分钟,表情包把一肚子的话变成了一只躺平的卡皮巴拉(水豚,网络热门形象)……年轻人,就真的不出门,不游荡,不读书,不诉说衷肠了吗?当然不,看世界,聊收获,他们只是方式更多。
上个月的世界读书日,出版界喜报频传,行业媒体发现,人民文学出版社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我与地坛》和《唐诗三百首详析》是短视频平台电商的销量“爆款”。四大名著撑起流量,《白鹿原》和《鲁迅传》也登上热门榜单。
在更多社交平台上,年轻人晒出他们丈量的人间,雪山旷野只道是寻常,有人深入他人的世界,为公益而奔走;有人背着科学的行囊,探索人类的未来。他们互相懂得,心有灵犀。
我相信,时代的最好的模样,注定就是他们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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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宁海,到百县千校万师
北京师范大学教师 言孟也
2016年5月,我随中国青年报社记者一同来到宁海县。8年过去了,回想起首次迈入宁海的景象,面前仿佛仍有一阵高浓度负氧离子的风从绿水青山之间吹来。
那年我拿到的采写选题是“全域治理”,是我第一次系统地关注县域的发展治理,也是第一次深入实践“乡村振兴”。在宁海,我看到了垃圾不落地,看到了美丽庭院,看到了小流域大生态等。当地呈现出来的乡村面貌、群众风貌,是绿色的、向上的,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我和宁海的缘分很深。2017年,我再次来到宁海,参加中青校媒学生主席团换届大会,这是校园媒体人的“盛会”,可以说,是全国高校校园媒体和校园记者每年最为期待的活动之一,它将新时代青年人的朝气和青年人的志趣汇聚在这里。2019年,我以中国青年报社实习生的身份参与了“寻访徐霞客足迹”项目。这些年,我一直在通过线上线下的方式关注宁海的发展,包括《宁海宣言》的发布、《生而行者 当代徐霞客》的编写出版、每年的“中国当代徐霞客”评选活动等。
缘分很深,感情也很深。第一次来宁海采访时,我和来自不同高校的9位校媒记者分在一组。我们坐在采访车上,穿梭在乡镇街道和自然风光之间,大谈新闻理想、青年志气,并许下了一个“十年之约”:十年后,一定要在宁海重聚。现在我们这十个人,有的成了知名记者,有的在做传播优秀中华文化的博主,有的在地方行政部门做宣传工作等。我们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这是非常珍贵、相互扶持的友谊。我们都很期待,在2026年能整整齐齐地在宁海重逢,看看十年来县域翻天覆地的变化和我们十个人的成长收获。
在宁海采访实践的经历对我影响很深,促使我的目光开始投射到县域发展。那几年,在“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号召下,我曾先后前往甘南州的碌曲县、迭部县,西藏的曲水县、林周县等参加扶贫工作。
毕业后,我来到北京师范大学从事教育工作,重点就是参与推动“优师计划”“强师工程”。这些年,北师大聚焦中西部欠发达地区的县域教育发展,按照“培养一批、输送一批、提升一批”的思路,为数百个县、数千所中小学培养一批批的“四有”好老师,来实现“振兴乡村教育”“教育振兴乡村”。在前不久的县域调研期间,有位当地的中学老师说,“你们北师大愿意关注、帮扶县域教育提升,不愧是中国教育的脊梁”。我备受鼓舞、与有荣焉。
青年要成长为国家栋梁之材,既要读万卷书,又要行万里路。我想,中国青年既要向上看,也要向下看;既要向外走,也要向内走。青年人应当多去县域、乡村看一看;多关注基层发展,具备调查研究的眼光;既要专攻博览,又要关心国家、关心人民、了解国情、立足国情,做到知行合一;用脚步丈量祖国大地,用眼睛发现中国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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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家宴
中国人民大学学生 白雪(哈萨克斯坦)
作为留学生,什么事情会让我们在异国他乡备感亲切?家人,朋友,熟悉的街道,还是回到家里那一顿热腾腾的饭菜?以前上中文课时,我们学过一篇名叫《中国胃》的课文,讲述的是中国留学生在英国苦苦寻找中国食材,只为吃一顿美味的家常菜。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是什么样的一顿家常菜能够让他们这么念念不忘、怀念至此?直到我在天津求学期间,偶然被老师邀请到家中吃饭,我才找到了其中的缘由。
我记得,接到邀请的那一刻,我的心情非常激动。对于即将到来的美食体验,我的内心充满了期待。想到能够在一位本地人家中体验真正的中国美食,我的心中涌起了一种探险者的兴奋感。
到达老师家的那天早上,我被邀请参与了家宴的准备工作。老师和她的家人展示了他们挑选食材的过程,每一样食材都讲究新鲜和地道。我们一起去了当地的市场,老师详细地介绍了如何辨认新鲜的海蜇和如何选择最肥美的猪肉。市场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每个细节都让我感受到人们对食材新鲜度和质量的极致追求。
在准备食物的过程中,老师描述了糖醋里脊的制作方法,每一步都透露着对传统烹饪方法的尊重和对美食的热爱。通过这一过程,我不仅学习了烹饪技巧,更对中国人的生活哲学有了更深的理解。
家宴上,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糖醋里脊的外表金黄酥脆,酸甜的味道恰到好处;拌海蜇头则是另一番风味,清爽带有微妙的海洋味道。尝到这些佳肴时,我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这可是我在其他国家都从未品尝过的美味。这些美味不仅满足了我的味蕾,更是中国文化的一种体现。
在共餐过程中,我们围坐一桌,老师和家人分享了很多关于每道菜的历史和文化背景,比如糖醋里脊是如何从皇家菜肴逐渐流传到民间的。通过这些故事,食物成了我们之间文化交流的媒介,每一道菜都有了更丰富的文化内涵。我不仅品尝到了地道的美食,更深入地了解了很多文化和历史。
这次家宴不仅是一顿饭那么简单,对于我来说,它是一次文化的深度交流和情感共享。我对中国美食文化有了全新的认识,也深刻体会到了美食作为文化交流工具的强大力量。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中国胃》那篇课文表达的真正含义。对于中国人而言,吃饭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它是从挑选食材,到精心烹饪,再到与家人共享美味,畅谈彼此生活的过程。所以课文中的中国留学生想念的也许并非这道家常菜,而是它背后的家庭温暖。通过这些共享的美味,我与老师和她的家人之间也建立了深厚的情感联系,这种联系超越了语言和文化的界限,也让我在异国他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我希望能把在天津、北京,甚至我去过的所有中国城市的经历和学到的知识,带回到我的家乡,让更多的人了解这片古老而充满活力的土地。我期待在未来的日子里,能继续这一段充满发现和成长的旅程,让我的留学生活更加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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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待花开
清华大学学生 石一彤
我的家乡是青海省门源县,在距门源县200公里的地方,上世纪60年代,有一批批科研工作者来到了青海省金银滩草原。他们一边隐姓埋名地努力,一边日夜期待着为祖国“炸响那颗大炮仗”的时刻。
其中,有这样一位科学家,他告别了妻子和儿女,向家人隐瞒了自己的去向,在新疆马兰基地,为我国的核武器事业,献了青春、献了生命。
他叫邓稼先,是我国第一颗原子弹和氢弹的理论设计总负责人。
2022年,我一进入清华大学,就加入了原创话剧《马兰花开》剧组,在剧中饰演许鹿希先生。我得以在话剧舞台的视角中,以妻子的身份走近邓稼先,走近那个年代忠诚、纯粹的科研工作者。
那时的罗布泊,缺水、缺电、缺粮、缺药,白天酷热难当、衣服里能拧出水来;晚上寒冷刺骨,风沙能把帐篷吹翻。作为在后方的理论部,邓稼先和实验员们在一次次实验中不断推算数据,肩负着全国同胞勒紧了裤腰带的支持,更背负着前线基地的同志们在恶劣条件下既耐心又焦急地等待。
在排练话剧的过程中,在剧本之外,我也看了很多纪录片,阅读了许鹿希等人撰写的《邓稼先传》。从中我了解到,“两弹元勋”的功绩背后,是九次精算的不畏艰辛、永不放弃;是在原子弹爆炸试验失败后,自己义无反顾地冲进试验区寻找弹体,不怕核辐射,舍身为国。
难以想象,在计算能力严重匮乏的条件下,邓稼先和理论部的实验员们是如何等待着每一次精算的结果,一次次从头再来;在苍茫无际的戈壁荒漠中,他们如何奉献到倾尽所有、奋斗到至死方休。
邓稼先的家人们是剧中最温柔的一笔,但正是这种温柔但坚定的等待,在许多观者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58年那个平常的夜晚,许鹿希做好晚饭,等丈夫回家。邓稼先进门后,和往常不同,没有要孩子们学叫“爸爸”“好爸爸”“非常好爸爸”,支支吾吾地答复着妻子关于女儿生日礼物的问题。那天的他很沉默,因为他要调动工作了。许鹿希追问他去哪、去做什么工作、去多久、能不能通信……他却只能回答“不行、不知道、不能说、不可以”。面对邓稼先“为了这个事业,我就是死了也值得”的誓言,许鹿希选择了无条件支持丈夫,相信这件事对丈夫、对国家非凡的意义,义无反顾地独自撑起了这个小家,开始了对未知归期的等待。
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之时,也是邓稼先的母亲王淑蠲的临终之际。接到母亲病危的电报后,邓稼先立刻赶回了北京。邓稼先的父母无时不在关注着他工作上的消息。曾经的“娃娃博士”,怎么能几年没有一点科研成就?剧中,父亲邓以蛰对着原子弹爆炸成功的报纸数落儿子的不是:“你看看人家这成就,那可是全体中国人的梦想,让咱们都能挺直了腰杆!你再看看你,整天在办公室里是看资料、写文章,能有多大出息!”
在观众眼中,这是误会带来的笑点;但在那些参与国家保密工作而不得已与家人长期离别、隐姓埋名的科研工作者心中,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辛酸与自豪的交融。他们何尝不想让等待着自己归来的家人,为自己的事业而骄傲呢?然而许多的默默付出,都被封藏在了戈壁滩的风沙中。
28年后,邓稼先已是一位直肠癌晚期的病人。在病床上,他把对中国核武器发展的建议书看得比命还重要。止痛的杜冷丁从一天一针到一小时一针,他始终不肯停止工作。在核大国对中国的遏制下,为了“不能让其他国家,把我们中国落得太远了”,邓稼先奉献了生命中最后的日子。
今年是邓稼先诞辰100周年,持续演出十余年、走过了15个省级行政区的话剧《马兰花开》,也将迎来它的第100场演出。
在过去的11年里,《马兰花开》剧组传承、铭记着这样一群可爱、可敬的先辈;同时,他们的纯粹、坚强、严谨、热爱,也以这样的形式传递到了每位剧组成员身上。
艰苦奋斗,干惊天动地事;无私奉献,做隐姓埋名人。这是邓稼先的故事,是许多普通人的故事,也是《马兰花开》在观众和演员心中种下的一颗种子,等待着它的花开、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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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思行者
江苏省无锡市委党校工作人员 王宗君
在祖国大地上,有一个大写的“人”字。厚重的一撇是长城,那轻盈的一捺则是运河。
400多年前,20多岁的江阴青年徐霞客,就是从京杭大运河北上山东,此后又多次沿着运河出行,行走于山水之间。
如果说,一本《徐霞客游记》,是一个行者追寻求索的人生轨迹;那么,大运河,就是一个民族行走于水上的恢弘印迹。2014年,中国大运河列入了《世界遗产名录》,成为世界文化遗产,到今年正好是第10个年头。大河奔涌,滋养着两岸的城市和人民。
我的家乡无锡,就是一座依运而兴、因河而美的城市。千百年来,悠悠运河穿城而过,北接长江,南达太湖。行走在锡城,总是能和运河不期而遇。
作为水乡的孩子,小时候,我很喜欢到运河边看船,在习习的微风里,看满载沙石、货物的水泥船从远处缓缓驶来,看神秘而又忙碌的船上人家。一群小伙伴在岸上笑闹着追着船跑,不知道这些船从哪里来,又最终会驶向何方。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行走在运河畔,充满着对远方的想象和向往。
大运河赋予了城市上善若水的基因底色,还载来了富庶和繁华。近代以来,走出了以荣氏兄弟为代表的一批中国民族工商业先驱,在运河沿岸创办了大量实业。我的母亲和其他亲戚长辈,也有不少曾在沿河的纺织厂或者缫丝厂工作过。正是这一批批在运河边行走、奋斗过的人们,一起成就了无锡百年工商城的辉煌。行走在运河畔,是一场厚积薄发的奋进之旅。
大运河不仅是温情的水脉、澎湃的动脉,也是厚重的文脉。跨过运河,穿过古宅古巷,是我儿时上学的必经之路。外交家薛福成、文学巨匠钱钟书、文理全才顾毓琇等名人旧居都云集于此……运河如星河,孕育了江南的璀璨人文,一大批大师大家从运河走向远方、走向世界。
怀着对“桨声灯影”的乡愁,2019年,研究生毕业后,我通过无锡公开选调回到家乡工作,参与了很多青年成长项目和交流活动,和大运河产生了新的连接。我们常态邀请青年打卡运河文化带,沉浸式体验运河风物;还举办了“链接青春 对话无锡”活动,制作了原创歌曲《如锡》MV,从青年视角出发,讲述运河故事、城市故事。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当时拍摄《如锡》MV的场景,为了在大批游客到达前完成拍摄,早晨5点,我们就赶到河边,架好机器,静静等待运河的苏醒。等到天色亮起,锡剧大师一袭长衫,缓步走上古老的石桥,深情吟唱着“尽江南、最无锡,古韵里、城林立”。那一刻,听着耳边悠扬的曲调,透过河上升腾的雾气,我好像看到了流淌的岁月,让我感动、自豪、充满敬意。如果说白天是闲适静好的,到了晚上,运河又是别样的时尚活力。年轻人喜欢相约南长街,流光溢彩、熙熙攘攘,逛一逛热闹的市集、见一见久别的朋友、聊一聊各自的生活。透过镜头,我看到了一条古老而青春的大河,一头连着传奇的过去,一头连着无限可能的未来。我们的故事吸引和打动了不少海内外的朋友,表示有机会也想到锡城看看。今年,我们将在运河边打造关于传承和创造、交流和实践的国际青年会客厅和梦想创空间,期待各位朋友前来打卡。行走在运河畔,在潜移默化间汲取生长的养分和力量。
现在,一艘又一艘千吨级的大船行驶在运河宽阔的航道上,不舍昼夜;一个又一个新地标、新空间涌现在运河沿岸,串珠成链;一批又一批热爱运河的人们行走于此、成长于此、奋斗于此。我想,这也正是行走的意义,道阻且长,行者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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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的长安
B站UP主@有山先生 李沛然
去年,电影《长安三万里》豪取18亿票房,刮起一股“唐诗热”的同时,也让不少人“种草”到西安旅游。
今年,《人民文学》刊载柳青的小说《在旷野里》,生动折射了新中国成立以来西安这座古城的变迁与沿革。
西安古称“镐京”“长安”“大兴”,有13个王朝先后在此建都,探寻西安,无疑就是探寻中国历史的最深处。
西安亦是人类文明的滥觞,“蓝田人”在这里繁衍生息,“半坡人”在这里建立部落,林林总总,不是只言片语可以道尽这份厚重。
威严从容的兵马俑,承载着先民废止人殉的悯恤,讲述着祖龙横扫六合的故事,西安,诞生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国家。
中国的主体民族是汉族,“汉”即是刘邦开创的伟大帝国。在汉朝对外交往中,其他民族称汉朝军队为“汉兵”,汉朝使者为“汉使”,汉朝百姓为“汉人”。汉朝的政治中心、国家象征兼丝绸之路起点——长安未央宫,其遗址便在今天的西安市区。
到了“天可汗”李世民,他和他的父亲李渊建立的大唐则是当时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唐朝幅员辽阔,极盛时东起日本海、南据安南、西抵咸海、北逾贝加尔湖,这巨大版图的心脏正是唐朝首都“长安”。如今,舞榭歌台,山水沧池,或已不再。但西安的大雁塔、大明宫、兴教寺塔、华清池等遗址无不证明着唐帝国的繁荣。
我与西安结缘是因为一件汉服。2010年左右,我在网上买了一件传统的右衽麻袍,当我穿着它走在老家的大街上时,有的路人会投来奇怪的目光。有一位陌生的中年大叔在大街上问我:“你是刚刚演完戏曲吗?”不久后,我来到西安,大街上随处可见洋溢着笑容穿着汉服、唐装的年轻男女们,路人习以为常。我才了解西安这座城市无与伦比的历史文化底蕴,不单单是依存于古老的建筑,而是真真正正融入进了日常生活中。
据史书记载,唐朝有非常严格的宵禁制度。所谓宵禁,是指禁止夜间的活动。《唐律疏议》规定:“诸犯夜者,笞二十”。生活在21世纪夜生活丰富的我们估计难以理解,可在战乱、灾难、盗窃频发的古代,“宵禁”有其独特的军事意义 。《周礼·秋官》就记录了一个叫“司寤氏”的职位,其职能是“掌夜时,以星分夜……禁宵行者、夜游者”。倘若违反宵禁,轻则关押进大牢,重则就地正法。而市与坊的界限是宋代才被逐渐打破的,唐朝是不存在“夜市”的,至少官方明令上不允许“夜市”。所以,唐代不存在“大唐不夜城”。
但我却要表扬“大唐不夜城”,因为历史是前进的,是革故鼎新的。“大唐不夜城”也好,“大唐芙蓉园”也罢,都是21世纪西安的人造景点,可人造的不一定就是不好的。从历史角度看,“司母戊鼎”是人造的,《兰亭集序》是人造的,滕王阁也是人造的。曾经的现代,在时间长河里慢慢会变成久远的历史。
周之丰镐、秦之咸阳、隋之大兴、汉唐之长安,有曾经的美好和壮观。但今天的西安,也有它的美好。
李白不曾喝着啤酒撸着串,骆宾王不曾听过小提琴演奏,岑参不曾享受过暖气,贺知章不曾和老家后辈打过视频电话,白居易不曾在游乐园里和元稹坐过山车,温庭筠不曾半夜在商业街转悠,韩愈不曾奢想老百姓丰衣足食,杜牧不曾相信有比阿房宫更加宏伟的建筑。
但我可以,你可以,去西安的每一个旅客都可以。
这是一座古老的城市,这是一座新兴的城市,这是一座伟大的城市,这是一座平凡的城市。
这就是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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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少年 出口成章
辽宁省大连市高新区第三学校教师 隋鑫悦
我的梦想,是像徐霞客一样,云游四方,边走边读。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是出现在《长安三万里》中的诗句,在电影中,我们跟随诗人的脚步去看山川湖海,体会诗意浪漫,感受豪迈情怀。
这些诗句也出现在语文课本中,在我小的时候,同是语文教师的爷爷便总是跟我讲这些诗词和它们背后的故事。岁月流转,当我站上了三尺讲台,面对孩子们一张张稚嫩的小脸,看着他们满是求知和期待的眼神,我非常想带他们去了解唐诗宋词背后所蕴含的文化,去感受语文的美好,去汲取向上成长的养分。
古人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少年时积累的“诗词文章”,会让一个人受益匪浅。真正的大家,文学功底都了不得。作为语文教师要做的就是,把学生带进中国经典作品的广博世界里,让他们感受语言文字的美好。
学写字时的一撇一捺,背诵课文的一字一句,有时候是枯燥的,不断重复,没有捷径。但是语文学习,也可以是开心愉快的,因为科技的发展,让我们可以借助更多的AI工具,让学习充满乐趣,随时随地。
我的爷爷,曾拿着线装的纸书,教我背古诗,他会用红色墨水笔给学生批改作业,手上常常留下墨水的痕迹。吸墨水的钢笔,现在几乎变成了“古董”,孩子们直接在触屏上手写文字。如今,各种各样的教育类App,创造着智能学习的无限空间。AI的世界里,有和教材匹配的诗词、经典,也有拼音标注、范读、朗读等功能。孩子们可以跟着软件去朗读,可以即时评测哪些字读错了,或者哪些字发音不标准,智能“小助手”马上就会告诉你。
我给孩子们制订了个性化的经典诵读计划,有《三字经》《论语》《唐诗三百首》《诗经》,在课堂上带领大家朗读和学习后,让他们用AI朗读评测功能测试自己的朗读情况,我则在手机的另一端,通过数据统计来了解跟进他们的学习情况。
前不久,有些孩子看到《中国诗词大会》里面“飞花令”的玩法,让我也在班级里组织比赛。在玩“飞花令”时,我们就用AI语音识别,当孩子们说一句诗,AI巨大的词库,立刻能识别出对错。有位同学竟然一口气为“花”字令牌说出了70多句诗,有一些甚至是我都不太熟悉的。
这些实践,带给了我一种全新的启发:当科技可以处理一些基础工作时,老师就有时间关注学生的个性化发展,深入挖掘每个孩子的潜力。“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伴随着朗朗读书声,我也将继续行走在语文教学的路上。我希望继续探索更多新的方式,与科技互助,与时代同行,带领孩子传承经典,做出口成章的诗词少年,一起书写我们的梦想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