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美国纽约曼哈顿上东区充斥着刺耳的警笛声,警察、美国联邦调查局、私家侦探牢牢守住“纽约针灸治疗中心”的大门,连一只苍蝇都无法进出……
1973年3月的一天,1000多名美国民众涌进了内华达州立法大楼附近的一家旅馆,只为等候华人医生陆易公用针灸为他们治病。而在旅馆对面的内华达州立法院,一场史无前例的中西医“大对决”正在激烈上演……
1973年4月20日,美国首部中医法案在内华达州诞生。
2014年12月,由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的纪实文学《针战:美国首部中医法的诞生》,从中医在美国的至暗时刻开篇,讲述了20世纪美国中医立法的真实历史。
作者王冠一查阅、收集了大量文献资料,通过一个个或机敏,或奸猾,或卑劣,或伟大的鲜活人物,生动演绎了“针灸针”与“柳叶刀”从冲突到交融的那段岁月,带领读者见证了50年前,中国针灸医生与美国本土社会名流联手推动的这场中医立法之战。
“真实的历史比小说更加精彩。中医在美国立法,牵扯经济、文化观念、政治等因素,过程反转不断,局中又有局。”作者王冠一在接受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专访时说。
为完成作品,作者求助了定居在美国的朋友,在旧书摊上找到了当年刊登相关报道的杂志;请正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读书的朋友的儿子帮忙,在大学图书馆查阅相关文献;此外,他还查阅了与这段历史相关的纪录片、书籍和论文等。在书的最后,作者列出了47条参考资料。“我选择以小说的方式来重现这段历史,是为了增加作品的可读性。”王冠一说。
在王冠一看来,医生首先是人,然后才是他的职业身份。“医学首先要为人治病。从人出发,医学才有可能变得更温暖,更有弹性。”在写作之初,王冠一就确定了思路,“以个体为原点,以个体的故事为半径,展现美国首项中医法案立法成功的前后因果,继而描画中医在美国发展的大气象:包括历史事件、近代美国各州立法、教育科研、保险福利等。”
王冠一向中青报·中青网记者讲述了中西医碰撞的历史:从16世纪传教士来华,将针灸文献带回欧洲,引发中医热潮,到中医被定义成巫术,再到1971年7月,美国记者詹姆斯·赖斯顿在《纽约时报》发表一篇名为《现在,让我告诉你我在北京的手术》的报道,为针灸在美国大流行埋下伏笔。中医针灸一时风靡全美,却引来争议和西医全面“围剿”。不久,散落在美国各地的中医团结振作,争取立法,护佑中医,保护自己。美国医学会面对陌生的中国医学,从开始的全面封锁,到最终为之折服,并于1973年颁布美国第一部中医法。截至2020年,美国50个州,针灸立法管理的地区已达48个(包含1个特区),在美中医的合法权益得到保障,中医针灸也为更多美国患者解除病痛。
尽管20世纪以来,中医在美国的境况有所改善,很多方面进展喜人,但王冠一认为,“困难始终存在,只是困难的花样各有不同。中医踏出国门是机缘巧合,并非出于向外扩张的目的。然而任何文明,要在异文化圈谋求地位,比登顶珠穆朗玛峰还难,难在观念认同。”王冠一说,“所以针灸立法也不是一件独立的事情,它的背后是不同国度的科学、文化、政治、经济的博弈。”
收集资料和写作《针战:美国首部中医法的诞生》的过程,让王冠一对东西方文化的碰撞和交融有了更深的领悟,“西方对话中医的过程很漫长,长达几个世纪。西医对中医从认识、接纳,到对抗,再到握手言和的过程,其实也是东西方文明彼此认识、对抗和理解、融合的过程。”王冠一说,“在文化碰撞中,才能让彼此看到对方,慢慢地互相理解、包容,甚至融合。”
写作的经历,也让作者看到,中华传统医学以及中华文明,在不同时代一个又一个针灸医生的守护、推动下,与时俱进,传承发展。如今,美国的中医治疗不仅被纳入保险体系,更成为替代医学。
“在世界不同国家,中医前景广阔,未来可期。”王冠一感慨地说。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夏瑾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5年02月08日 0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