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不能给教师记工分
他说,由于高校各种考核指标太多,每个人都觉得有压力。“如果一个教授没有完成年度指标,脸都没地方搁,挺难受的。”
陈景秋说,对这部分人来说,钱是一个方面,荣誉感也是一方面。在一个有工作指标的地方,作为一个教授,他完不成或完成了但不靠前,他的压力就会非常大。“这就影响了一批很有学问、但现在还产生不了多大价值的人,可是他们对大学发展很有作用,我们有很多教师,他们很能干,在教书、掌握学科方向上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但就是对这些指标受不了。”
陈景秋感叹,教育主管部门管得太多,没有哪个国家的教育部门管这么多。
陈景秋的这一观点,与全国政协委员、北京语言大学人文学院原副院长石定果不谋而合。
3月6日上午,全国政协教育界别第38组会议,委员们讨论的是第二天联席会议的发言内容,石定果是计划中的发言人之一。
这个在2008年两会期间因抨击玖龙纸业老板、全国政协委员张茵而名声大著的女委员认为,我们现在的高校实际上被剥夺了办学自主权。教育主管部门由一个职能部门,变成一个高度集权,并不断自我扩张权力的领导者。“在行政冲击之下,我觉得我们的高等教育已经被异化了。”
“贯彻《高等教育法》,就要尊重高等教育规律,破除行政化的管理。”石定果说,1999年1月1日我国开始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高等教育法》,其中第四章“高等教育的组织和活动”明文规定七项高校的办学自主权,比如,“高等学校根据社会需求、办学条件和国家核定的办学规模,制定招生方案,自主调节系科招生比例”,“高等学校根据教学需要,自主制定教学计划、选编教材、组织实施教学活动”,“高等学校依法自主设置和调整学科、专业”等。
“一项都没落实!”石定果情绪激动地评判道。
她认为,本科评估是教育主管部门扩展权力的一个最典型例子。她举例,现在5年过后,600多所高校完成了评估,但新一轮评估马上又开始了,“虽然说是要改进评估的指标,要分类指导,减少项目,但实际上本质并没有变。”
石定果说,高等教育评估中心有负责人曾对媒体表示,“劳了民,花了钱,见了实效,就不是形式主义”,“这是什么话啊?而且说‘高校评估当中,最大的受益者是学生’,我认为最大的受害者是学生!”她说,学生亲眼看见老师怎样造假,对他们的人格和诚信会造成极大伤害,而这种伤害往往是无法挽回的。
石定果说,1991年国务院有关部门发出通知,要求终止政府部门和社会团体对企业的检查、评比,说这种检查评比严重干预了企业的经营权,增加了企业的负担,干扰了企业正常生产经营活动,助长了不正之风的蔓延,各企业有权拒绝和揭发违反上述规定的评比检查活动。
“这是在1991年,企业是市场的主体,我们当时的立法理念很清晰。那么学校的教育呢?也是一样。评估是用权力制造权力,应付评估已经成为高校工作的重中之重”,石定果越说越激动,质问道:“评估社会声誉不高。既然这个制度设计有这样重大的逻辑缺陷,为什么我们不马上拒绝?”
石定果认为,现在高校由于丧失了办学自主权,约束机制已被扭曲,大学章程本是高校合法存在的重要法律文本,也是大学自主管理的重要依据,然而我国只有少数几所高校拥有本校章程。
她认为,许多大学之所以没有制定章程,是因为高校没有办学自主权的缘故,“教育主管部门都统管了,所以不需要章程。”
“没有哪个国家的大学像算工分一样评价教师,这样下去,我们还怎能仰望星空呢?”陈景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