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民众控制政府的钱袋子

    自2005年起，浙江温岭以民主恳谈为主要形式，公众参与政府年度预算方案讨论，人大代表审议政府财政预算草案并进行调整，实现了实质意义上的预算审查监督，开启了我国公共预算改革的破冰之旅。(《中国青年报》1月6日)

    从报道来看，温岭的做法有几个特点：一是从基层做起，二是人大代表和村民的广泛参与，三是预算辩论制度，四是预算的细化和透明。这些特点决定了预算的审查和监督是实质审查而不是走过场。这种模式操作起来没有什么无法克服的难点，完全可以复制并在全国基层予以大力推广。

    公共预算的改革可以说是中国民主政治建设的硬骨头，多少年来有识之士一直都在呼吁实行公共预算改革，建立民主的预算制度，但效果一直不是很好。在我看来，基层是公共预算改革的突破口。

    预算听起来有些高深莫测，其实就是花钱的计划，公共预算就是政府公共支出的年度计划。如果说中央预算与每个老百姓的关系相对间接，老百姓对此比较隔膜，那乡镇、街道、县区等基层政府的预算支出，与每个辖区居民的切身利益就直接相关了。即使老百姓对于公共预算的大道理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但对于公共资金怎样投放才符合自己的利益，都具有本能的判断力。政府将资金用于修桥铺路、修建校舍，还是购买公车、招待来宾，你去问辖区百姓，他们都能有恰当的判断。因此，基层公众对于基层政府公共资金的支出既有知情的渴望，也有监督的热情。此外，由于基层政府距离辖区居民很近，他们随时可以去乡镇或街道社区了解有关信息，参与审查监督的成本也相对较低。基层政府与辖区居民关系的接近性，使得居民广泛参与政府预算成为可能。

    近年关于预算改革的呼声很高，中央政府也从2010年开始公布了一些部门的预算，当然这些预算仅仅是开支的大类，纳税人要从中得到详细的信息还很困难。但毕竟中央政府走出了第一步，对于大多数地方政府尤其是基层政府而言，本来该让辖区居民知情的，应由他们参与决策、审查的预算支出，却完全在黑箱之中运行。这也是造成基层政府与民众之间关系紧张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辖区民众能更广泛而深入地介入对基层政府的预算审查和监督等等工作中，那官民关系也就不会如现在这样紧张。因此，从政府的利益来说，公众参与、介入基层政府的预算活动，可以减少官民对立情绪，有利于基层社会的稳定。

    民主预算是民主制度的最重要内容之一，民主制度的建立无不发端于由公众控制政府的财政，也就是控制政府的钱袋子。而民主国家也无不实行民主财政，将公共财政置于公众的监督制约之下。从中国的现状来说，预算制度改革是观念上最容易被接受、意识形态阻力最小的改革。预算领域落后陈旧的意识形态限制较小，而在诸如预算的公开透明、公众监督等方面，社会各界有广泛共识，并无因左右意识形态的划线而造成的观念对抗。因此，公共预算改革，尤其是从基层一步步进行预算的实质性改革，能得到社会的广泛支持。如果政府部门能放弃一些财政支出的特权，让公共财政回归公共属性的本质，那就是莫大的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