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岛群岛” 俄日恩怨地

    编者按：新年伊始，俄日“南千岛群岛”纷争日益激烈；泰柬边境因柏威夏寺问题再燃战火；而刚刚平静的朝鲜半岛又起波澜，韩国年内将在黄海部署射程达1500公里的巡航导弹……一切战争、冲突、危机都源于利益之争，一切战争、冲突、危机又都是在一定空间内进行的。为什么这些区域如此敏感？一定的历史时期内，战争、冲突或危机的地理分布是否存在特点和规律？如果存在，又是什么原因促成的？从本期开始，我们将从军事地理的独特视角，围绕“全球热点地区为什么这么热”刊发系列文章，以飨读者。

    “俄罗斯是世界上领土面积最大的国家，但是没有一寸领土是多余的。”俄罗斯总理普京的这句名言现在日益成为大多数俄罗斯人的国家信仰。

    从2010年年底开始，俄罗斯和日本两国围绕着争议岛屿“南千岛群岛”，即日本所说的“北方四岛”，外交冲突不断。 俄罗斯方面，从总统梅德韦杰夫、国防部长谢尔久科夫，到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代表团，均强势登岛，彰显了俄方在“南千岛群岛”问题上的强硬立场，也显示出俄罗斯对“南千岛群岛”进行实际控制的姿态日趋鲜明。

    西太平洋北部，在堪察加半岛顶端的洛帕特卡角与北海道东北的纳沙布角之间有一串珠状的岛屿形成的弧形岛群。它连接堪察加半岛和日本北海道，西濒鄂霍次克海，东临太平洋，由占守岛、幌筵岛、新知岛、得抚岛及择捉岛、国后岛、色丹岛、齿舞群岛（后四岛日本称“北方四岛”）等56个岛屿组成，总面积约15600平方公里。群岛南北绵延达1300余公里，岛上火山纵横，地势崎岖，海岸线曲折、陡峻。

    群岛中择捉岛最大，面积3139平方公里，有海湾10余处，可停泊大型舰船。

    历史上，日俄围绕“千岛群岛”展开过激烈争夺。1855年，日俄签署《和亲通好条约》，约定整个“千岛群岛”以得抚岛为界，以南归日本，以北归俄罗斯，库页岛暂为悬案。由此确认了日本对“南千岛群岛”的占有关系。

    1875年，两国签订《桦太岛与千岛群岛北部互换条约》，将日占库页岛南部与俄占千岛群岛北部相交换。1905年日俄战争后，日本夺回换给俄罗斯的库页岛南部，并夺得沙俄在远东的大部分权益，全部占领了千岛群岛。

    1945年2月，作为苏联将出兵打击日本的回报，美英苏在雅尔塔签订秘密协定，指出“千岛群岛须交予苏联”。同年8月，苏联出兵东北，不仅收复库页岛南部，还夺取了千岛群岛全部。

    根据《雅尔塔协定》，整个千岛群岛交与苏联，千岛群岛南部的择捉、国后、色丹、齿舞群岛在战后便划归了苏联，但日本未予承认。今天所说的日俄领土争端指的就是齿舞、色丹、国后和择捉四个岛屿的归属问题。

    这四个岛屿总面积约5000平方公里，日本称之为“北方四岛”，俄罗斯称之为“南千岛群岛”。日本依据1855年两国签订的通商和边界协定，认为南千岛群岛的四个岛屿——择捉、国后、色丹和齿舞是自己的领土。莫斯科的立场是根据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果，南千岛群岛划入了苏联版图，而俄罗斯是苏联的法定继承者，俄罗斯对其拥有主权。

    事实上，苏联在对日领土问题上一开始并不强硬。斯大林担心苏联在远东遭到美国及其盟友的包围，所以一方面坚称国后、择捉二岛属于苏联，另一方面表示愿意归还“南千岛群岛”中的另外两个，即色丹、齿舞两岛，但前提是日本应与俄签署和平条约，并承认其他岛屿的归属。

    此后，随着新中国的成立，东西方在远东的力量对比发生根本改变。特别是美日军事同盟条约签署后，苏联在对日领土问题上转为走强硬路线。

    目前，双方有争议的领土大多控制在俄罗斯手中。长期以来，俄凭借强大的军事实力，在与邻国举行边界谈判时，一直奉行“实际控制”的谈判政策。为守住“南千岛群岛”，俄罗斯取消了逐步在该地区实行非军事化的承诺。俄罗斯去年7月在择捉岛实施了苏联解体后最大规模的军事演习。

    总的来说，由于历史包袱太重，在与邻国谈判领土问题时，俄罗斯人有一种特殊的敏感性。

    在俄罗斯传统的领土观中，夺取和保卫出海口具有重要地位。为夺取出海口，300多年来俄罗斯发动了数不清的战争。苏联解体后，俄罗斯面临着重新失去出海口的危险。为控制黑海出海口，俄罗斯与乌克兰在黑海舰队归属问题上进行了长期的较量。

    俄罗斯人很清楚，一旦将“南千岛群岛”归还日本，俄海军太平洋舰队进入太平洋的出口就将被堵死，因此俄军方强烈反对将“南千岛群岛”归还日本。

    俄总参谋部提交的文件称，“南千岛群岛”不仅能扩大俄的防御范围，确保远东至堪察加半岛海上运输通道的安全，而且对保护太平洋舰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一旦日本占有“北方四岛”，将对俄罗斯的安全构成严重威胁，恶化战略态势。

    自古以来，岛屿的战略价值绝不仅仅在于经济利益，它是一个国家的战略屏障，俄罗斯坚持对“南千岛群岛”的主权，当然有深层次原因。 

    首先，从地图上看，“千岛群岛”是俄罗斯远东地区最重要的战略屏障，俄罗斯的几个大型岛屿，如堪察加半岛、库页岛都能被“千岛群岛”所屏护。

    堪察加半岛是俄罗斯的核武器试验场，库页岛是俄罗斯的战略导弹基地。从库页岛发射战略导弹飞过阿拉斯加到达美国距离最近。从这点来看，堪察加半岛和库页岛都是俄罗斯战略反击的核心，“千岛群岛”则是屏护这些战略要地的外围栅栏。

    其次，“南千岛群岛”是保卫俄远东地区的重要海空基地和牵制日本的战略要地，可以起到防御来自从太平洋到鄂霍次克海方面对俄罗斯进攻的屏障作用。

    拥有“南千岛群岛”对俄罗斯来说，就是拥有了对日美有利的战略态势，它像顶在潜在敌国咽喉上的一把钢刀，给美日造成巨大的威胁。它不但可使俄罗斯自由出入于鄂霍次克海和太平洋之间，而且“南千岛群岛”与萨哈林岛（库页岛）的南端遥相呼应，是封闭日美向北进攻最有利的前沿阵地。“南千岛群岛”又与哈巴罗夫斯克的滨海区形成犄角之势，完全封闭了日本进入鄂霍次克海的各条通道。  

    还有，“南千岛群岛”是俄罗斯所剩无几的自由出入海洋的重要通道。从气候条件上看，俄罗斯整个远东地区的众多港口到冬季要封冻，然而，由于受日本海暖流的影响，在“南千岛群岛”则有一些可以全年通航的天然良港。

    当然，“北方四岛”对于日本来说也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它实际上是屏护日本北端北海道安全的重要保障。“北方四岛”落到苏联人的手里，日本已经感到非常难受。如果俄罗斯继续强化这里的军事存在，则对日本构成极大的战略威胁。

    针对“千岛群岛”，斯大林曾表示：“它们是无数苏联军人用鲜血换来的战利品，谁也无权把它们夺走。”去年11月1日，俄总统梅德韦杰夫又用自己的双脚印证了斯大林的宣言——“南千岛群岛”仍在俄罗斯的有效控制之下。

    日本政府则把每年2月7日作为“北方领土日”，以推动收复北方领土的运动。自1981年以来，每年2月7日，日本政府都要在东京举行要求归还北方领土的全国大会。可以预见，日俄围绕领土问题的这场角力会一直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