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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02月18日 星期五
中青在线

我和我的班长

班长,你在他乡还好吗?

项志明 《 中国青年报 》( 2011年02月18日   10 版)

    1991年12月,我从江苏丹阳参军入伍,来到了位于江苏苏北小城的一座军营,分在新兵三连五班。班长姓廖,贵州人,小小的个子,憨憨的脸。

    班长平日里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没事喜欢喝两口,但从不喝多。他的床头柜后面挂着的那只军用水壶里,经常灌着酒。每天晚上睡觉前,班长总会拧开水壶,美滋滋地喝上两口,然后咂吧咂吧嘴,带着一副满足的神情上床睡觉。

    按照所在部队惯例,每年新兵训练期间都要组织一次小型拉练。元旦过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我们打着背包,全副武装地出发了。下午,天空风云突变,嗖嗖的冷风直往脖子里钻。傍晚时分,竟飘起了漫天大雪,气温骤降。等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到达宿营地——一所农村小学时,身上已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拉练时大家的衣着都比较单薄。行军途中倒还不觉得什么,一歇下来便感到一阵阵寒意。尽管连队烧了姜汤,但大家还是冷得发慌。看着我们几个新兵不停地打喷嚏,班长皱了皱眉,把我们叫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拧开了水壶。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来,每人轮流喝两水壶盖,驱驱寒。但别喝多,晚上还要站岗。要叫上面知道了,麻烦就大了。”班长边倒酒边说。

    两口酒下肚,先是感到嘴里一阵麻,接着胃里便似有一团火球在滚动,火辣辣的,身子也顿时感到暖和了许多。

    “想不到喝酒这么过瘾!”第一次喝上白酒的我舔舔嘴唇,美滋滋地说。

    “瞧你!喝这4块钱一瓶的酒也叫过瘾?等以后有钱了,去买瓶茅台喝,那可是国酒,那才叫真正的过瘾呢!”班长晃了晃了水壶,瞪了我一眼。

    “茅台酒是啥滋味?班长,你给咱说说。”班里的湖南兵小何凑上来问。

    “啥滋味?说实话,虽说是咱家乡的酒,可我还真没喝过。别着急,等今年班长我考上军校时,一定请你们尝尝!”说到这里,班长眯起了双眼,眼神中透出幸福的憧憬。

    品着口中残留的白酒余味,想象着茅台酒的美味,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半夜两点,就在我正做着喝茅台的美梦时,突然被人摇醒了。轮到我站岗了。

    握着冰冷的冲锋枪站在外面,寒意再次一阵阵地袭来。我咂咂嘴巴,回味着刚才喝白酒时的那股热乎劲,身上似乎一下暖和了许多。

    “嘀嗒——嘀嗒”,伴着腕上手表指针的转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尽管我不断地努力想象着喝酒的滋味,但体温还是毫不留情地一点一点下降,手和脚也开始感到一阵阵发麻。终于,我忍不住悄悄溜回房间,摸到班长的床前,拿起水壶猛灌了几口。

    到底以前没有喝过白酒,几口酒下肚,身体倒是暖和了许多,但倦意也一阵阵地袭来。靠着墙壁,我不由自主地抱着枪进入了“半梦半醒”之间。

    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哨兵!”一声猛喝把我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眼前分明站着一位上尉军官。

    “叫什么名字?哪个连的?怎么睡着了?”一连串的问话中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我——”刚一张口,“怎么,还喝酒了?哪来的酒?”军官的表情有些愤怒了。

    “班长水壶里的。”话刚一出口,我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可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接下来的时间,我的脑袋整个蒙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拉练结束,我才知道那位军官是团里的军务股长。因为这事,班长挨了个警告处分,我因为是新兵,还没授衔,只受到了通报批评。

    1992年3月,团里公开选拔军校考生。为体现公平公正,采取的是量化打分方式。如果单纯凭军事和文化预考成绩,班长完全可以入围。但就因为喝酒受过处分这事,使他最终遗憾地失去了报考军校的资格。

    没过多久,我因为在当地报纸发表了两篇小“豆腐块”,被调入了团报道组,离开了连队。之后,因为作品屡屡见报,又被调入了师报道组。师部离连队较远,再加上心中有愧,我就一直没有再回连队。但每当想起班长时,我的心就隐隐作痛,总想找个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哪怕小小地弥补一下也好。

    当年11月底,老兵退伍前夕,我从老乡的口中打听到,班长也在退伍人员之列。想到以后也许再也见不上班长了,沉甸甸的愧疚和自责顿时溢满了心头。左思右想,我拿出自己积攒的稿费,到商场买了一瓶茅台酒,准备到火车站为老兵送行时送给班长。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赎罪”办法了。

    12月1日,老兵离队的日子。我早早请好假往车站赶。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捧着茅台酒,焦急地寻找班长。但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我还是没能找到班长。后来,听连队的其他老兵说,班长很早就来了,现在可能早就上车了。

    “小项!”我近乎绝望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停在对面站台上的列车车窗中探了出来。是班长!他手中拿着摘下了帽徽的军帽,正拼命朝我挥手。“班长,班长——”我三步并作两步越过铁轨,向对面站台跑去。

    “班长,这个送给你。”我把茅台酒高高举过头顶,对班长说道。 

    望着那瓶茅台,班长像被什么蜇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笑,两颗晶莹的泪珠慢慢从眼睛中滑落。但他却没有接过去,而是摇摇头,探出头对我说:“不用了,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早就戒酒了。”

    “呜——”正在这时,列车长鸣一声,缓缓启动了。“班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扯着嗓子拼尽全身的气力喊着,发疯似的追赶着列车。但不管我如何努力,列车还是越开越快,越开越远。班长的身影渐渐模糊成了一团绿色……

    此后,我顺利地考上了军校,毕业后又留校工作,从新闻干事逐步成长为宣传科科长,班长却一直杳无音信。那瓶茅台酒我一直珍藏着,赶上12月1日,我常会从箱底拿出酒捧在手中,遥望天际,轻轻地问一声:“班长,你在他乡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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