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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以来，索马里海域依然不平静。在韩国海军、马来西亚海军强力抓捕海盗后，不仅没有改善亚丁湾海域的安全状况，反而激起海盗更猖狂的出击。震惊之余，我们不得不思考在索马里海域安全合作上的出路究竟在哪里，如何才能摆脱国际海运的噩梦？
索马里海盗利用乱局发展成海盗产业链
目前，在亚丁湾海域，国际海军有近20艘军舰长期布防，在这种情况下，海盗仍然屡屡得手，劫持成功率大幅度提高，这说明海盗已今非昔比。
亚丁湾东临印度洋，扼制着最重要的海上石油通道波斯湾，加之这片海域比较狭窄便于打劫，可以说索马里海盗占尽地利。近段时间，海盗发动袭击的时间从晨晚出击向全时域发展，只要有机可乘，在深夜和白天也会发动袭击。从作案手段来看，海盗手段更加残忍和狡猾。以往海盗劫船一般图财而不害命，近来在一些国家武力反劫持和营救人质行动刺激下，海盗变得更加疯狂。2009年4月，海盗枪杀了被劫持的“海公主2号”上的1名印度船员。2010年又发生了对韩国船员的撕票事件。同时海盗还利用人质作为逃逸、躲避军舰的“挡箭牌”。令人震惊的是，军舰也成为索马里海盗袭击目标，2009年5月以来海盗多次与军舰交火。
其实，在手持火箭筒、AK-47等轻武器的贫穷无知的海盗背后，是一张现代化的海盗产业链。事实上，仅索马里一国海盗难有如此之大的行动能力，其真正的后盾是武装海盗组织与国际犯罪组织勾结形成的海盗产业，包括武器市场、情报市场、洗钱市场以及政府官员都是海盗产业中的链条。由于几条快艇、几条枪和火箭筒就可以威胁一艘万吨巨轮，一些被绑架了人质的国家也容易屈服，所以只要存在缝隙海盗就能生存。从表面看，这个买卖太划算了，但其实杀人越货的海盗仅仅位于这个产业链的低端。近年来，面对反海盗力量的加强，海盗团伙在抢得钱财或拿到赎金后，从黑市购买武器的金额越来越多，还要拿出相当的比例来贿赂、打点政府官员以寻求庇护、换取情报。
另外，目前的海盗活动已经进入网络化的高级阶段，劫掠海域不断扩大。从作案手段看，海盗的袭船手段正由“单打独斗”向集群团伙扩展。海盗以往是零星出击，现在则多是集中5至8艘快艇，采取分组配合、分工合作、分向围攻的方式对船舶实施集群化攻击。
索马里拥有非洲最长的海岸线，靠海一带目前至少有数千海盗分属25～30个规模不等的海盗集团。近年来，随着国际护航力度的加大，各种不同源头的海盗集团也加强了联合，这也是索马里海盗得以做大的重要原因。
目前，各海盗组织加强了信息交流和行动协调，还成立了“行动委员会”。由于配备有先进的器材、较大型船只和更快捷的攻击艇，海盗们在海上活动的时间更长，因此目前海盗袭击范围逐渐扩大至印度洋中远海域，波及许多更远的国际航线，将对世界海运造成巨大影响。
必须打破国际反海盗行动的分散状态
2008年以来，联合国安理会先后通过四项决议，给予成员国打击索马里海盗的授权。当前，多国军舰在亚丁湾附近水域开展护航和打击海盗行动。然而，各国的打击行动与力度难以协调一致，致使海盗依然屡屡得手。
在笔者看来，对付索马里海盗的反弹需要国际社会开展多样化治理。正像打击毒品犯罪不能仅仅打击贩毒环节一样，打击海盗不仅要在海上阻止抢劫，更要在阻止海盗武器来源、情报系统和洗钱系统上展开行动。
由于在当地活动的索马里海盗近年来陆续收到数亿美元赎金，因此颇受各类地方势力的青睐和保护。而海盗劫掠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古代匈奴的陆上袭扰，对海、陆交通线都构成重大威胁。历史证明，必须采取武力和怀柔两手才能够有效遏制游牧民族的威胁。对付海盗也类似。因此，多样化治理涉及政治、经济、安全、军事等多方面合作，应由联合国出面或各国共商对策，把海盗问题列入全球紧急议程。此外，国际反海盗还缺乏严密的法律支撑，从国际法角度对海盗罪进行深入系统的梳理，也尤为必要。
另外，对付海盗产业还需要把多样化治理落实到成体系发展上来。对付体系化的海盗要采取体系对抗的方式。目前打击海盗的困难之处不在于没有力量，而在于怎样协调同步地开展多样化行动，而不是各领域孤立地开展治理。尽管现代军事力量已能够即时发现，即时打击并摧毁目标。但在索马里繁忙的海运环境下，海盗混迹民船之中，既无旗号也无标志，普通商船连发现海盗都比较困难，而发现之后又难以求援。体系发展重要的是信息互通，应及时捣毁分布在国际航运线上的海盗观察系统和指挥系统。
美国兰德公司认为，眼下最主要的困难取决于各国合作的“决心”，从目前来看对于打击海盗的陆上基地，还没有引起各国的重视和支持。因为这一问题涉及各国在反海盗问题上卷入的底线与国际合作的相互信任度。为此，在联合国框架下动员政治、军事、执法力量联合采取跨亚丁湾海域沿岸多国的统一行动已迫在眉睫。
与此同时，国际社会应聚焦索马里社会治理，恢复渔业，支持教育，切实改善人民生活，以长期努力改变海盗文化土壤。海盗现象有其深刻的政治与社会背景，本质是索马里国内矛盾的外在表现形式。因此，要解决海盗问题必须先解决索马里问题。索马里自1991年西亚德政权倒台后就处于军阀割据、混战的乱局之中。由于内战不断，外部势力掠夺索马里渔业资源，导致索马里渔业瘫痪，沿海地区物价飞涨，生活必需品短缺，居民生活没有保障。而当海盗成本低、收益高、来钱快，往日善良的渔民变成了企图一日暴富的海盗，带动更多的城市无业者和失去地盘的武装派别纷纷铤而走险，以致造成今天索马里的“藏盗于民”、“藏盗于军”。
如何使索马里脱离无政府状态，走向稳定、有序，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近代史上，西方插手非洲国家事务，把索马里当做棋子，几乎没有成功的例子。近20年来，国际社会曾12次调解索马里问题，但都没有深入到社会层面，只是送些救济粮，派些医疗队，自然均无结果。对此，联合国必须下决心帮助恢复索马里往日繁荣的渔业，同时加强教育支持，彻底改善索马里沿海人民的物质生活和文化，使海盗们重新做渔民，才是解决海盗问题的根本。
国际海军要走出打消耗战的境地
目前，国际社会在合作打击海盗方面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参加护航的伊朗海军甚至还与美国海军进行协作，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但从总体上看，针对打而不绝的海盗，大规模出动海军舰艇是一种效费比很低的消耗战。
因此，我们必须正视国际海军画地为牢的不利局面，护航消耗越来越大，而收效正在减弱，必须把海军合作深入到联合行动上来。目前，在索马里附近海域主要有3支打击海盗的海上力量。欧盟的“阿特兰塔行动”、北约领导的“大洋盾牌行动”，以及由联合国授权的“CTF-151行动”。但是，这几支力量之间往往分区护航、各自为战。各自派军舰护航实际上也是反海盗领域的国际合作不够成熟的无奈之举，从本质上属于一种消极防御。同时，出动军舰打击海盗不仅有大材小用之嫌，也难以根治海盗问题。现阶段对付海盗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国际社会形成一个统一的武装力量，在情报、打击、补给、救援等方面进行协调。在当前形势之下，有必要建立一支专门打击海盗的国际部队，不仅在海上对海盗进行清剿，同时在获得索马里政府同意的情况下，对海盗的老巢进行必要的打击。
另外，多国还可以联合建立亚丁湾-印度洋宽大海域预警监视网，扩大护航舰艇的控制范围。实践证明，依靠国际合作，事半功倍。海盗船目标小伪装好，其零星机动出击的特点决定了发现海盗本身就十分困难。从近期海盗屡屡得手的事件看，打击海盗更大的困难在于发现与打击的衔接环节上，从这个意义上说军事情报的合作是打击海盗的最有效的手段之一。考虑到海盗袭击范围逐渐向印度洋拓展，有必要建立宽大范围的国际反海盗预警监视网络。为抵消海盗拥有的地利，加强亚丁湾海域护航力量及亚丁湾海域周边国家的情报大合作，十分必要，对海盗的情报网络将形成有效的压制。但目前关键一点，一些大国海军能否将自己的侦察卫星投入索马里和印度洋海域，并与其他海军共享高清晰度的卫星情报，还需要联合国的协调和自身的主动精神。
而联合国也有义务建立统一的护航沿线保障体系，提高护航效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击海盗，保障基地方面的国际合作也同样不可少。与当地各国各港区港口加强联系与合作是打击海盗的力量之源。护航舰只需要港务合作加油补给、维修保养，护航部队也需要及时休整。在联合国授权之下，包括中国在内的多国军舰参与亚丁湾海域的护航行动，但由于受保障力量的限制，也只能各自在有限的海域内发挥作用。尽管谁心里都明白保障基地的重要性，但海外基地的开辟历来就是国际上异常敏感的问题，涉及很多国家特别是海洋大国的利益。这个责任应该谁来负，谁来牵头，目前最好由联合国出面或者授权进行。
（作者单位：国防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