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研究员、学术委员会主任陈凯先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里一些年轻的同事悄然离开了单位,随后成为不远处的上海张江高科技园区企业里的员工。
在陈凯先看来,这些年轻科研人员的选择很自然:尽管研究所在全国科研机构里面条件算是比较好的,但与企业比,仍然是差了一大截。“毕竟他们要先考虑生存的压力。”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不少科研机构都隐约有了青年科研人员“出走”的态势,“出走”的理由都非常现实:房价、生活条件、教育理念、晋升职称等等。
“我很担心:现在的科研条件比以前好了,但一些人却不愿意潜心做研究了。”中国科学院院士、结构生物学家常文瑞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常文瑞也明白科研岗位的相对“清贫”,“我也有同学在企业工作,他就有钱买房、买车,而我却不行。这样的差距可能会让年轻人不平衡。”
有一次,常文瑞到台湾开会,一件事情对他影响很大。
一位教授告诉常文瑞,他们的学生,特别是那些基础学科的学生,并不是真正想学知识做科研,只是想拿学位。于是,在这位教授负责的专业考试中,会让大部分学生及格,虽然他们根本就达不到这样的水平。
其中有一个学生的成绩太差,教授只得给了不及格。结果那个学生找过来,要求教授改成绩。这位教授说,我没权力改,而且卷子已经封存,没想到,学生教给老师一个办法:请你写一个悔过书,就说你判错了,你就可以改。
这位教授为此哭笑不得。常文瑞则感慨不已:“再过几年,大陆的学生会不会变得像那位台湾学生一样,不注重学习,只把学位当做一个跳板,不求专业上有什么进展,只要找到更有钱的单位?”
在他看来,学校教育中应该加进传统教育,比如责任心、钻研精神、奉献精神等。
常文瑞的想法与中国科学院院士李邦河不谋而合。
“还有多少人愿意做科学家?”在李邦河看来,这跟学校的教育有关系,“老师经常会教育学生要找一份好工作,却很少有人会教育他们立志当科学家。”
海军信息化专家咨询委员会主任尹卓说,经济压力还并不是科研人员止步科学研究的最重要原因,“因为就我们国家目前的经济水平,科研人员的待遇水平可以满足他们的生活需要。”他认为,使他们无法潜心做研究的另一个原因是制度。
“很多单位都要评职称,看谁出的成果多,看谁写的论文多。可是很多基础的科学研究可能十年八年都出不了成果,如果评不上职称,生存就会有压力。”尹卓说。
在这样的制度下,有些人对于有难度的科研活动望而却步。“所以国家也该有个政策,来保证科研人员做科研的基本环境,让大家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做研究。”常文瑞建议。
本报记者 陈凤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