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中的出现让国美内乱有了新的结局。
犹记得,去年狱中的国美创始人黄光裕突然发布公告,以大股东的身份严厉指责时任国美董事会主席的陈晓背主忘义,并要求董事会免去其职务。陈晓则针锋相对地推行国美“去黄光裕化”。2010年9月28日召开的国美股东大会后,陈晓留任,但稀释黄光裕股权的动议也被取消,两人算是平局。
此后坊间一直传言“陈晓将离任”,而传言终在两周前被证实。这次,陈晓留下一句“离开江湖正当时”,从国美董事会主席的办公室永远地离开了。
黄光裕、陈晓和张大中,这3个男人的瓜葛像演电影一样,一遍遍地在媒体上公映,主人公的关系大致是:都曾领军电器零售业,张大中本打算把旗下大中电器和陈晓手中的永乐结盟,结果暗遭陈晓抛弃,陈晓带着永乐投入了黄光裕的国美阵营,陈、张两人结怨。不曾想黄、陈蜜月期也不长,于去年彻底翻脸。
照着“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的思路,张大中出面稳住国美局势,挤走了陈晓,颇有几分为朋友出头、为自己“复仇”的意味。如果仅是如此,国美纷争就真成了肥皂剧,而实际上,这是一场硝烟弥漫的真实商战,核心的关键词是“利益”。
去年9月的伤疤尚在,不论是狱中的黄光裕,还是现在坐在黄光裕办公室里的黄妻杜鹃,都只会慢慢回收对国美的绝对控制力,而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人。只不过,受限于法律不能直接掌权的杜鹃暂时还只能隐身幕后。
明眼人很容易看出,张大中虽然出任董事局主席,却是非执行董事,这也意味着,并不会参与具体的公司经营管理,这与陈晓此前的位置截然不同。张大中的存在更多是象征意义,就像他自己说的“一年开四次董事会”罢了。
黄氏家族已经被陈晓的“背叛”深深打击,对职业经理人再无信任。在黄、陈两人的蜜月期,黄光裕对内对外都力挺陈晓,对陈晓百般照顾,在国美总部为陈晓安排和他办公室同样规格的房间、分列走廊两端,又配置和自己同样的价值几百万的迈巴赫,甚至安排自己家人为吃不惯北方菜的陈晓开小灶。可是,黄光裕现在对陈晓恐怕只有恨了。
张大中被选中,不是最好的,却是合适的。
去年“黄陈之争”白热化阶段,张大中出头力挺黄光裕,他甚至气愤地说道:“去什么黄光裕化,去了国美还剩什么!”媒体报道中,张还愿意拿出数亿元给黄光裕买股权用,一年内不要利息。杜鹃获得自由之后,展开了一系列公关游说,张大中想必是不可缺少的一位。
张大中有丰富的从业经验,曾是家电业的一方霸主,在国美危难时又难得地表现得“够哥们儿”,请张出山便在情理之中了。况且,在黄家眼里,与有野心的陈晓相比,张大中最难得的是“仗义、正直、为人谦和、宅心仁厚”。这是极为关键的一点,黄家从心底里恐怕再也不愿意遭受内藏野心者的挑战了。
凤凰网所做的一项有31328人参与的网络调查显示,49.8%的网友认为张大中不是国美的最佳掌舵者,可能只是过渡性人物,对于国美的未来,52.4%的网友认为国美内部管理暂时会回归稳定。
国美走过了这场纷争,好容易平静下来,黄家只想找一个宅心仁厚又能稳住场面的人物平稳过渡,让国美重回“黄光裕时代”。国美家族控制的色彩将会越来越浓。
家族企业向现代化公司转型过程中出现的东家与掌柜之争,谁是谁非?股东与职业经理人应该遵守怎样的伦理底线,操持怎样的游戏法则?这样的问题越来越需要回答。国美在从家族企业朝着公众化企业发展的过程中,显然碰了壁。
不过国美也该庆幸,现代企业制度里对违背授权方的行为有反制设置,没有独立的个人在现代企业制度之下,是可以翻云覆雨、独掌乾坤的。董事会可以撤免管理层,股东大会可以罢免董事,权力互相监督,层层授权有法律保障。如果不是如此,国美也不会乱而有序,黄氏家族更别指望保住自己的大股东地位。
陈晓离去后,黄氏家族不应当沉浸在对职业经理人的不信任和回归家族企业的过分渴望里,假如走上排斥现代企业制度的另一个极端,恐怕会由此产生新的危机,毕竟家族企业隔代而衰的例子遍地都是。
汪东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