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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31日下午，兰州市宁卧庄宾馆2号楼会议室，一场别开生面的会议正在召开。54名甘肃省人大常委会委员和几大厅局的负责人坐在了一起，会议的主题是审议甘肃省政府关于全省天然林资源保护建设情况的专题报告。
此前，媒体接到邀请通知——省人大常委会联组询问政府工作，这在甘肃省尚属首次。
中国青年报记者注意到，与天然林资源保护工作相关的厅局部门悉数到场。甘肃省副省长泽巴足是特意前来参加会议的，此前他推掉了下午同一时间举行的一个政府会议。当天下午，甘肃省林业厅、发改委、人社厅、财政厅、农牧厅的与会官员先后被点名回答问题。
列席会议的政府部门负责人被要求当场解答问题，当场答复不了的，必须在会后进行书面答复。每次发言需控制在10分钟之内。
据中国青年报记者的观察，当天的联组会议上，天保工程一期建设期间，甘肃天然林保护工作取得的成绩几乎被“一笔带过”，话题和焦点更多地围绕存在的问题展开。
甘肃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崔玉琴发言说：“林区职工的生活水平依然很低下，社会保障政策有没有落到实处？什么时候林区职工能达到100%的参保目标？”
……
问题切中要害，也比较“尖锐”。
“当谈到工作成绩的时候，不得不想起在一线的林业职工。我们说取得的成绩如何之大，感觉到的就更多的是歉疚……”
“天保二期100亿资金的使用，要监督每一分钱。钱不能花得走了样，要安全，要保险……”
何德录委员发言时略显激动，声音提高了八度：“我要请教一个问题！”
王家勋委员坦言：关于天保一期存在哪些问题？今后将采取哪些措施？政府的报告反映的不够。
在充分调研的基础上，王家勋直接向发改委和林业厅的有关负责人发问，天保二期方案中如何考虑支持林区后续产业的发展以及如何建立天保工程长效机制？
为什么委员们都敢于“大胆提问”，敢于“动真格”？
长期担任过甘肃农业大学党委书记的王家勋告诉记者，因为省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都曾在不同岗位上经过多年的历练，对国计民生、省情都比较熟悉，履行职责的责任感非常强烈。
他透露说：当天发言的7位常委会委员是在分组审议的基础上被推选为代表的，因为“时间有限”。
在甘肃省农牧厅厅长武文斌看来，“这既是一次面对面的考验，也是对政府部门工作的一次检验”。这位厅长说：“现场回答得不太成功、欠佳、不准确，下一步就要高度重视。”
尽管天然林保护并非武文斌分管的领域，但当天他还是被附带提问。问题同样很尖锐：“山丹军马场大面积开垦草原种植油菜花，对祁连山和整个河西的生态环境保护都有影响。农牧厅落实农业补贴政策，对下一步解决山丹军马场的问题具有反向作用。”
武文斌列举数据，详尽回答了这个历史遗留问题产生的根源以及自己对解决之道的见解。“像考试一样，千变万化，好多只能是平时的积累。”他说。
武文斌告诉记者，省人大常委会采取联组会议的形式，抓住推动甘肃经济社会发展的关键性问题，集思广益，“既是统一思想，也是探索寻求解决问题办法”。
“哪怕现场答不上来，也是一种帮助。”武文斌说。
对甘肃省人大常委会的这次联组询问，武文斌将之表述为“好现象”。如何对待省人大常委会委员的“大胆”提问？他认为“人大就应该理直气壮，不应该有顾虑，代表的问题就应该尖锐一些。如果都说好话，唱空调，效果就没了。”
武文斌进一步说，“人大代表行使监督的权利，即使问的问题跟实际情况有差别，也应该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不应该遮遮掩掩。”
据悉，为慎重用权，2010年12月间，甘肃省人大常委会组成专题调查组，由一名主任委员带队，深入甘南、陇南、天水3市，赴白龙江林业管理局、小陇山林业实验局的7个林业一线场站调研。
尽管委员们对厅局负责人的坦率回应表示赞赏，但听完3个小时“你来我往”的热烈审议，甘肃省副省长泽巴足还是当场对回答问题的几位厅局干部说：“回答（询问）不知道委员们满意不满意，我都不太满意”。
泽巴足颇为诚恳地表示：“委员们提出的很多很重要的建设性意见，针对性很强，讲得很具体，指导性很强。会后政府部门要认真研究，将建议纳入政府实际的工作中去。”
会后，受访的几位会议代表相继表达了共同的感受：“这是一个促进工作的好办法，应该坚持下去”。
甘肃省人大常委会为何“破冰”询问方式，这项制度探索的背后有何深意？
“这并不是一个新鲜事。”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时，甘肃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孙效东说：“仍然属于《监督法》的范畴，属于《省人大常委会议事规则》规定的会议形式，只是把分组审议变成了全体会议审议，讨论的组大了，参加的人数多了，讨论的议题更加集中了。”
在这位地方人大常委会官员看来，以往的分组审议形式参加人员少，发言没有认真充分的准备，较为随意，效果大打折扣。
“如果回答不满意，就当场下不来（台），印象就深刻，刺激效应就大。”孙效东认为，这就要求政府有关职能部门的领导经常要把工作“拿在手上，记在心上”，才能回答得圆满。
“核心要害是有问有答，要解决真问题。”孙效东补充说。
对于这次崭新的尝试，孙效东给出谨慎乐观的评价——与会的政府职能部门负责人“尽其所能地回答了问题”。
他同时表示，这实际上对履职的人大常委会委员们提出了更高要求，提问题要更加明确、具体，回答才能有可操作性。
此间观察人士认为，甘肃省人大常委会率先探索联组会议询问政府工作，是地方人大增强监督实效、充实监督内容、丰富监督形式开展的一次有益探索和尝试。尽管并非首创，但无疑将以更大的力度，对监督地方政府工作施加更大的影响。
据孙效东透露，下一步，甘肃省人大常委会还将听取和审议省人民政府关于重大项目建设、生态环境保护、民生工程、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等工作报告，并进行专题询问。
本报兰州4月6日电
本报记者 张 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