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吃的春天

    印象里，东北老家的春天来得很晚，人们到“五一”才脱下厚重的冬装。姗姗来迟的春天，却在我脑海里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回忆源于两种野菜，我们老家叫做“亲么菜”和“婆婆丁”，后来我知道，他们就是苦菜和蒲公英。

    每到春天，姥姥会带着我，拎着一个大袋子，满世界去挖野菜。每每满载而归的时候，我总是非常开心地在院子里仔细清理它们。野菜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可以改善我们的生活。那时的野菜吃法简单，洗净后撒点儿盐凉拌或者干脆直接蘸酱吃。如今，看到这两样野菜，我就不由得想起姥姥，想起年少时的生活，就像这两样野菜，虽然都是苦的，但心中留下的回忆却满是温暖和清香。

    一直不喜欢北京的春天，不仅短暂，而且少雨多风沙。朋友戏称，北京的春天是兔子的尾巴，短得几乎看不到，脱下冬装仿佛就直接进入了夏天。可是自从有了现在这个小院，北京的春天一下子可爱起来。

    一天清早，猛然在院子里发现了久违的苦菜，我尖叫着把丈夫喊出来，可惜，自小在南方长大的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不知“亲么菜”为何物。后来，我发现小院是个宝，春天地里会长出各种野菜：婆婆丁、马齿苋，还有那些开着小紫花的紫地丁、二月兰。邻居大妈告诉我，这些都是可以吃的。这些有机野菜，每样都清清爽爽，因为多少有些苦味，可以去掉一个冬天积攒的燥热和火气。

    再后来，我已经不满足于品尝春天里的野菜了，于是在小院里种了韭菜、薄荷、金银花、郁金香，还有一棵杏树，加上院子里原来就有的一棵柿子树和一棵香椿树，我家院子的春天热闹非凡。每年，我们一家人都盼着春天赶紧来，不仅仅因为春天有盛开的鲜花和灿烂的阳光，还因为到了春天，我们就能吃上清爽的凉拌野菜，用翠绿的、无污染的紫根韭菜做成韭菜馅饼，还有香味醇厚的新鲜香椿做成的椿芽拌豆腐……

    小院的春天是最美的，只有这个季节，可以采几片新鲜的薄荷叶，悠闲地沏一杯花草茶，坐在开满粉白小花的杏树下，看花草在杯中上下翻飞，听蜜蜂在嗡嗡地忙活，我仿佛吃了酸甜的杏子一般开心。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一家人还喜欢在小院里吃晚饭。餐桌上的美味就着早早盛开的郁金香，是怎样的一种秀色可餐啊！所以，我常常会在春天请朋友来院里小坐，每人一杯新鲜的薄荷茶或者金银花茶，天南地北地闲聊一个下午。美其名曰，品尝春天。

    几天前，去了江南。那里的春天比起北京仿佛多了几分干净和通透，或者是因为多雨的缘故吧。湖畔满眼的嫩绿，嫩到想伸手去掐一枝来，绿得可以染碧一池湖水。这时，静坐湖畔，掬一杯春茶或是新鲜的花茶，江南的春天，就让你体会到唇齿留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