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无音信的人,突然现身。
睿智练达替代了笨拙青涩,举手投足、身份地位,无不显示你想要的卓荦不凡。不该错过的人,和索然无味的“鸡肋”,前者,因为距离和想象而越发完美;后者,因为不断的龃龉而厌倦。
当年选择分手,迫于压力,而他又不给你承诺。这些年,生活的磨砺和所托非人的愤懑,放大了你的惦念。如若再见,难免心生波澜,怀旧、叹息、比对、暗念,一番心思千回百转。直截了当说吧,旧爱远胜身边人,怎么办?
曾经无法割舍,并不意味着一定天遂人愿。喋喋不休的倾诉和欲说还休的懊悔,只能让重逢了无意趣。这样的表达可能有些残酷:男人的回头,并非想要重续旧缘,他们只是想以一种仪式,郑重和过去告别。
旧爱的面目全非、支离破碎,让找寻(当然是有资本找寻之时)的男人们感慨“相见不如想念”。她要是嫁给我,肯定不是这样!——他们说。那些遭人拒绝的,验证了当年对方的选择错误;那些拒绝别人的,验证了自己弃人而去的英明。也不乏同情和感伤,就像好些年前,KTV包房里,那些酒足饭饱的中年男人,昂扬着发福身躯上的头颅,高歌一曲《小芳》。
所谓的旧情难忘,不过是一厢情愿。或许爱情真的回来过,它只是想忆忆旧。站在你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你的救命稻草,不是你不幸不满的制造者,也没有义务接受你的折磨,更担负不起你深藏于心的愿景。
各有不同的旧爱,尽管都是“过去时”,却总能对现在和将来产生影响,宛若低声吟唱中,那挥散不去的“味道”。明知纠结无用,偏偏身陷其中,懊恼、执迷、报复、埋怨……
那些个“真情告白”之类的节目里,失意女子是如何痛斥前男友或者前夫?不负责任、不思进取、滥情、欺骗,简直一无是处。酣畅淋漓的责难,除了宣泄胸中块垒,并无多少省悟。爱情从来都是一场双人秀,配合高超的,必然是卓越的舞者;糟糕蹩脚者的舞伴,多半并不高明。不是要你为对方的过错负责,而是有些时候,绝然离去远胜过作茧自缚。
并且,很多时候,遇人不淑不是一次,而是一而再,再而三。感情也有路径依赖,它一定在执迷不悟者身上循环往复。没有人能够让你不幸,除非是你自己。断然否定旧情,其实也是轻易否定自己,感情是两个人的,彼此都有责任。在指责中把过失推得一干二净,下一回难免重蹈覆辙。
还有些人,已经决然了断,偏又心存不甘,有意无意的在过去生活里纠缠。
分手了,却一直留着人家的钥匙。不定期地登门造访,一边收拾混乱不堪的房间,一边絮叨——如果对方恰巧在家的话,就再次指摘对方的“恶习”;如果不在,就以短信的方式——“对不起,碰巧路过,进去看了看”——告知自己的到来。要是发现暂存的东西,拖鞋、照片、护手霜不见了,移了位置,就一定要把它们找到,复原。她们不甘从对方的生活中完全消失,哪怕是影像,是记忆,是一些可有可无的物件,也一定要有所存留,好通过它们,让彼此有丝丝缕缕的关联。
也许是习惯中的无意识,即使结束了婚姻,也还觉得自己拥有不可剥夺的“特权”。言情剧里是如何演绎的?如果前妻有难,不管是车胎扎了,还是职场遇挫,或者大病小恙,好男人一定即时现身,相扶相助。这种情感惯性,在强加给男人不该承担的义务的同时,女人们也在牵扯不清中无法重生。
那些决绝而去的,也不乏“复仇”者。要么和竞争者一争输赢,要么让负心人承受苦痛。例子随处可见:在知道自己暗恋的人选择别的女人之后,赌气把自己嫁掉,要以幸福为代价,让对方良心不安;甚至,用伤害自己的极端方式,报复折磨。如果感情成为赌注,实际已无爱可言,“一剑泯恩仇”的快意中,有的只是占用。
没有一种感情投入,毫无风险,失误在所难免。挫败的经历,让我们了解人性的缺陷,感知世事冷暖。缘分天定,总有不期而遇,也总有擦肩而过。美好回忆也罢、抱怨悔恨也好,该记得的都会记得,要遗忘的也一定遗忘。
不如放手。
都曾年少无知,都曾犯错,爱或者恨,最好的报答或报复,都是我要过得好。对爱者而言,因一分爱在心里,有惦念支撑,为他也为自己过得更好;对恨者来说,旧情的存在早就没有杀伤力,一切都不再与他相关,没他,也能过得好。一定要有个高下对错的话,就包容那些恩怨是非,你的优雅将证明,放弃你是他最大的损失。
冯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