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似乎天生就喜欢跟自己过不去,比如我的师弟秀全。毕业之后,他南下湛江,不为稻粱,只为某姑娘,历经千辛万苦,还是没有追上,却死活不言放弃。而另外一些人,则专门为了成全秀全这样的自虐狂,比如说,这位被追的姑娘。姑娘心硬,不懂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但足够聪明,明白每个追求者都有自身价值。如果不利用一下,那就太浪费了。于是对秀全始终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既不会好到让他有非分之想,也不会差到让他把感情的闸门紧紧关上。而秀全,就在姑娘的忽冷忽热、阴晴不定中,几欲断肠。
秀全文笔不错,为人尤其仗义,以爱借钱给别人著称,然而白璧微瑕,相貌不佳;口齿也不够伶俐,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因此,整体就显得比较鲁钝。平心而论,这位姑娘也并非绝色,论相貌不过中人之上,但依现在男多女少的情况,还是不愁没人追的,何况又遇到像秀全这样的情种。
在为数不多的几个追求者中,秀全排在末尾,地位宛如备胎,是的,就是挂在汽车背后或底盘下,可能一辈子也用不到的那个圆圈状的玩意儿。大部分情况下,它都会默默地挂在那里,等待机会,有个倒霉的轮子出事了,于是它就派上用场了……而只要能被用上,秀全甘之如饴。
所以,只要是这位姑娘找吃饭,或者逛街,秀全会马上调整自己的安排──这份殊荣并不是所有的男生都会有,所以一定要把握住。但秀全却没注意,或者有意识忽视,姑娘肯主动约他,只因正好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陪。每次吃完饭,或者逛完街,秀全都会觉得离胜利又近了一步,然后向我炫耀。在QQ上我们隔空聊天,从他得意洋洋的文字里,我似乎都能看到他容光焕发的面孔。然而他从未想过,备胎用完了,还是得挂回去的。
除了吃饭逛街,姑娘还有一些精神层面的需要,没事就会给秀全发条信息:我可以跟你谈谈吗?秀全自然受宠若惊,之后便是关于她的家庭,她与暧昧对象的点点滴滴,甚至还会发过去几张他们之间的亲密相片,问秀全觉得怎么样。
也许是这几张照片的缘故,秀全终于受了刺激。他在QQ上语无伦次,问我该怎么办。我只能不断告诉他,淡定,淡定,既然已经沦为备胎,那就干脆放弃算了。可惜,秀全又舍不得。
其实秀全也尝试过放弃,当姑娘发现秀全真的要舍她而去,另觅幸福时,她的态度马上从死火山变成活火山,热到让秀全承当不起。姑娘对秀全前所未有的温柔、体贴、关心,让他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中,又产生“我真的有机会了”的信念,这信念如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夜空,照亮秀全的前程。
“千万别上当!别忘了你是为什么放手的!你当备胎的日子还没够吗?她对你大为缓和只是因为想重新抓住你!”我提醒他,但他觉得我的话太过危言耸听,所以不置可否。
然后,又是一次信仰危机,在姑娘成功的危机公关下,秀全再一次甘当备胎,并且坚信,自己终究会修成正果。可事实上,如果姑娘真的对秀全有意,不会只在他选择离开之时才开始示好,而是时刻都会真正关心他。
好在,秀全多少敢于直面自己的备胎处境了,他还是不准备放弃,在常规陪吃陪逛陪聊天之后,添加了自选动作。他利用自己在某行业报纸工作的机会,以姑娘的名义撰写了好多文章,试图以此讨得人家的欢心。当一个备胎能有如此表现,确实很让人感动,很可惜,这个感动的人是我,仅此而已。
李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