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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两个多月的香蕉贱卖被媒体炒翻了天，海南的香蕉种植大户李强（化名）却没怎么关注新闻报道。在他看来，今年的香蕉价格走低是早已注定的，唯一的意外是“有些太低了”。
李强种香蕉已有10多年。目前，他与合伙人在海南、广西、云南等地租用种香蕉的土地已达2万多亩，是名副其实的种蕉大户。今年年初，李强仍然延续着最近几年来的乐观心态，前3个月的海南每公斤平均蕉价分别为4.4元、5.2元、5.6元。4月15日，海南香蕉的综合平均价达到6.2元/公斤的顶峰，乐东黎族自治县等个别地区甚至出现了7.6元/公斤的“天价”，这样高的价格是李强从来没有见过的。
虽然如此，李强还是认定，从全年看，海南香蕉的价格应该比往年低，因为“种香蕉的人太多了”。
4月23日，某媒体一则关于香蕉使用化学剂乙烯利催熟的报道迅速发酵，最终被演绎为“乙烯利香蕉”对人体有害的谣言。香蕉价格开始坐上过山车，5月上中旬，田间收购价不到8角钱一斤。乙烯利香蕉的谣言虽然很快被相关部门澄清，但不到一个月时间里，李强还是损失了几百万元。
李强的朋友、同样是香蕉种植大户的赵明（化名）看到，5月20日之后，集中上市的海南香蕉价格直线跳水，最低时每公斤仅有0.4~0.6元。这一价格远远低于成本。多年种植香蕉的经验告诉李强、赵明，此时的香蕉市场完全被“供求”这只无形的手左右，有人赚钱、有人亏钱是再正常不过的。
香蕉贱卖不只是谣言惹的祸
在铺天盖地的报道中不难发现，有关香蕉贱卖的原因被归结为几条：一方面是乙烯利催熟的香蕉有毒的谣言影响，一方面是由于海南年初长达3个月的低温寡照天气导致“冬蕉”集中上市期延后，同“春蕉”上市期重叠，导致大量香蕉集中上市，市场供大于求，再加上其他不利因素，共同促成6月以后海南香蕉价格“大跳水”。
在李强看来，谣言及延期上市确实对近期以来的香蕉贱卖产生了影响，但最根本的原因是近几年来，海南的香蕉越种越多，供大于求才是香蕉贱卖的根本原因，“95%是‘多’造成的”。
李强说：“10多年前很少有大规模种香蕉的，大多是海南本地农户零散种植，产多少就能销多少，直到2006年，还可以100多元租一亩地种一季香蕉，现在涨到1200元还租不到，一些不适合种植香蕉的土地也被利用起来。”
农业主管部门的统计数字也印证了种植大户的直观感受，海南省农业厅市场与经济信息处处长张健向媒体提供的数字显示，2009年6月海南香蕉的出岛量为27万吨，2010年6月的出岛量为28万吨，而今年6月海南香蕉的出岛量为40万吨，同比猛增42%以上。
海南当地媒体也发现了近些年来香蕉种植面积直线上升这一显著变化。1997年海南的香蕉种植面积仅有38万亩，2006年海南的香蕉种植面积达到了69万亩，总产量108万吨，占热带水果总量的57%；产值达26亿元，占全省热带水果的53%，香蕉已成为海南省高效农业中的支柱产业；2007年达80万亩，产量200万吨；2010年达到87万亩，产量约190万吨。
早在2005年8月23日，在临高县召开的海南省香蕉工作现场会上，海南省农业厅更曾底气十足地宣布，到2010年，海南香蕉种植面积要达到100万亩，产量250万吨。
海口的时评家矢弓感慨：“《海南日报》的报道给出的数字是海南香蕉种植面积1999年是41万亩，2010年达到87万亩。人们似乎在接近事实的真相，头一次将香蕉种植面积与香蕉滞销联系起来，开始从源头上找原因了。”
贱卖的香蕉到底有多少
很多人在看完香蕉贱卖的新闻后，对香蕉有了新的认识，它不仅是一种美味的水果，更是在海南省占有重要位置的热带经济作物，甚至了解到一斤香蕉的种植成本是0.7至1元钱。
“这是好事，但香蕉种植哪有这样简单？仅种植成本就会因为种植模式、季节、产量、病虫害的不同而产生很大的差异。如果只是农民用自己的土地种香蕉，一斤的成本最低只有两毛多钱。”看到新闻中传出越来越多的关于香蕉的信息，李强不太愿意评价报道的真实性与全面性。
李强说，对“贱卖”这个概念，很多人就有不同的理解。低于去年的价格叫贱卖，低于成本的价格也叫贱卖，但新闻里并没有把这些说清楚。
同为种蕉大户的赵明认同李强的说法。在赵明看来，新闻里不停地强调香蕉贱卖，会让公众产生错觉：今年种香蕉的人都亏损了，香蕉市场应该拯救，应该帮可怜的蕉农找个出路。
“海南的香蕉全年均可上市，不同的种植户会根据不同的判断选择种植时间。新闻里说95%的种植户都亏损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李强自己的2万多亩香蕉上市时间不同。他在6月份基本没有香蕉出售，全年算下来，盈利仍然可观。
海南省农业厅的统计数字显示，今年全岛香蕉收获面积约87.5万亩，香蕉产量约190万吨。截至6月30日，已经出岛销售的有140万吨，岛内消费约7万吨，还有约43万吨将在未来一个月内上市待售。6月份海南香蕉的出岛量为40万吨。
经过简单计算即可发现，除6月份全面低于平均成本价格的40万吨香蕉外，1~5月上市的100万吨香蕉不会存在亏损的问题，剩下的40多万吨待售香蕉根据7月8日已回升至1.6元/公斤的行情看，即使亏损，也只会是极少数情况。全年下来，海南香蕉仅出现二成多一点的亏损。
最大“受害者”是香蕉投机者
“香蕉是高风险的热带经济作物，一个台风可以让蕉农的投资打水漂，一个谣言也可以让蕉价跌破成本，更不用说供求市场带来的行业性灾难。”多年在香蕉市场中摸爬滚打的李强很不解，很多人根本就不了解香蕉，但看到近几年蕉价不停上涨后就要来海南租地种香蕉。李强粗略估计，仅海南的香蕉种植户中，就有3成多的人是不懂行的。
海南省农业厅的张建在总结6月份香蕉贱卖时也向媒体提及，前两年香蕉的行情较好，导致今年不少农户“跟风”种植，导致香蕉种植面积同比增长23%。
“我觉得，香蕉产业现在已成为赌博性的行业。投机的人越来越多，连搞房地产的、卖药的都有改行种香蕉的了。今年的贱卖让一些人亏损，在一定程度上是件好事。一方面可以让香蕉价格回归到合理水平，另一方面也可以结束香蕉的暴利时代。”李强认为，此次香蕉风波最大的“受害者”是那些不懂行的香蕉投机者，贱卖必定让他们认识到，盲目跟风总有出事的一天。
作为海南的种蕉大户，李强和赵明这两年也在调整，他们除了继续开拓新的市场，也将资金逐步转向其他一些热带经济作物。李强说：“我们时时刻刻想的是分散风险，而不是赚取暴利。”
本报海口7月12日电
本报记者 任明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