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与规定 孰重孰轻

    7月16日，江苏南京一位老人在公交车上突然发病，公交司机停车半小时等待救援，而事发地距离最近的医院只有不到5分钟车程。公交司机不送病人去医院的理由是“按规定，遇到突发事件只需停车报警”。等到救护车赶到并将老人送到医院，已回天无力，老人因抢救无效去世。

    事件传开后舆论一片哗然，各方意见争论不休。有人认为，公交司机是按规定办事，做法正确，在法律上说得通；有人认为，公交司机为了撇清责任，见死不救，丧失了道德底线。

    7月16日上午10点左右，南京市一辆12路公交车行驶到下关水关桥路段，一名老人突然发病，头部后仰，脖子枕在椅背上，嘴巴大张，浑身抽搐。

    司机宋师傅立即靠边停车，此时老人已面部发紫，情况十分危急，宋师傅拨打了120、110，停车等候救援。

    事发地距离附近的长征医院只有一站多路，开车只要5分钟便可到达。因此乘客们纷纷建议宋师傅赶紧将老人送到医院抢救，但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等120过来。

    乘客徐殿高就坐在老人身后，据他描述，当时车子在等红灯，他看见坐着的老人仿佛要倒下来，就赶忙伸手扶了一下，没想到毫无反应，这才发现老人已经发病了。

    10点10分左右，一辆警车赶到现场，两名女警上车查看老人病情，要求宋师傅立即开车送老人到医院。

    但宋师傅仍然称要等急救车。民警与几名乘客表示可以为宋师傅作证，让他不要有顾虑。最后宋师傅答应开车去医院，但车刚掉了个头，急救车就赶到了。此时，距事发已过去大半个小时。

    急救人员对老人做了初步检查，发现老人瞳孔放大，已经没了呼吸。

    长征医院急症中心接诊记录显示，120救护车将老人送到医院的时间为上午10点30分左右。由于当天早晨道路拥堵，接到急救电话半小时后救护车才赶到，随后送往不到5分钟车程的长征医院。此时，虽然医生实施了抢救，但已回天无力。

    陆如安的女婿吴晓楠介绍，陆如安的身体一向很好，除了有一点高血压外，没有心脏病或者癫痫病之类的病史。因此，老人的突然离世让家属很难接受，“在场那么多人催促司机把病人送往医院，司机的迟迟不动让人难以理解”。

    公交车上的一名乘客称，当时有好几个人催促驾驶员，让他赶紧开车送医院，但驾驶员称“（开车）颠到他怎么办”，还说急救车一会儿就到，他要等急救车到达之后再说。

    驾驶员宋师傅认为，他的做法符合公交公司的规定。他表示，自己当时第一时间打了120，而且在急救车到来之前，他也通知了车队领导。

    12路车队的一位负责人说：“我们一般不要求驾驶员送病人去医院，但如果有家属在病人旁边作此要求，驾驶员可以这样做。”他认为，虽然当时有民警、乘客要求驾驶员将公交车开到医院，但他们不是病人的家属，在送往医院的过程中，万一病人出现问题，家属找到公交车驾驶员，“那就说不清了”。

    《南京市城市公交行业管理规范》规定：“遇有突然情况，服从客运管理部门的统一调度，及时向本单位领导报告。”

    公交公司方面对宋师傅的做法表示完全认同。南京公交公司宣传处处长张莉表示，为了避免路上出意外，鉴于在场证人事后经常出现不作证的情况，公司平时对司机的培训就是“遇到突发状况，停车报警”。

    “之所以不送，不是不想救人，而是怕好心办坏事。”张莉说，公交车上的突发疾病多半是心脑血管疾病，这种病是千万不能动的。驾驶员不是专业医生，贸然送人半路颠死怎么办，“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南京市鼓楼医院急诊科副主任医师潘涛说：“突发心脑血管疾病，抢救时间是最重要的。”对是否会发生“颠死人”的问题，潘医生表示，救护车也会有颠簸，重要的是要第一时间把病人送到医院，病人需要躺平，这一点公交车也能做到。

    该事件发生后，引起了社会各界的激烈争论。

    网友“一清”认为：“这种事不是说救就救的，万一出事涉及责任划分问题，公交公司处理不当，会被家属追责。所以等是对的。”

    网友“如烟”则认为：“生命是第一位的，不能怕‘可能’被追究责任，就见死不救。”

    南京某高校法律系教授认为，驾驶司机没有硬性义务送病人前往医院救治，有救护义务的是医护人员，而救护车在前往救护途中因堵车而耽误急救，老人因此去世就只能是意外事件，不需要谁来担责任，“法律上无责任，但道义上说不过去”。

    本报南京7月30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