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不“求是”的态度

    由标题《以“求是”的心态看待屠呦呦》可知，作者要强调的是看待屠呦呦要有求是的心态。那么，什么是求是的心态呢？作者没有直接说，但作者有这样两段话：

    “正当人们纷纷祝贺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时，在获奖感言中屠呦呦平静地说：‘我想这个荣誉不仅仅属于我个人，也属于我们中国科学家群体。’千万不要小看这句话，这当中蕴含着屠老的实事求是情结。”

    “那么，如今面对屠呦呦获奖，我们是不是也该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待呢——即如备受世人尊重的落选院士所言：‘不要简单地英雄崇拜，更不应否认其他人的工作，因为在这背后，还有一群“无名英雄”。’”(《中国青年报》10月24日)

    显然，作者所强调的求是心态，就是指要承认团队的作用、集体的作用。这很符合几十年来的正统理论。事实上，在“文革”期间有关青蒿素的论文，就没有以个人的名义发表。

    按作者的意思，如果过于强调个人的作用，搞英雄崇拜，那就是不求是的态度。我不否认这一说法。既是有个团队，这个团队就要发挥作用，否则，这个团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但我觉得，否认在科学发展中，个人可能起关键性、决定性作用，同样有违求是的态度。比如，在青蒿素的发现与利用问题上，否认屠呦呦起了决定性作用，那就是一种不求是的态度。

    1971年下半年，屠呦呦从《肘后备急方·治寒热诸疟方》中“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的记载中受到启发，古人为何将青蒿“绞取汁”，而不用传统的水煎熬煮中药之法？屠呦呦意识到，高温提取可能破坏了青蒿中的活性成分。于是，她重新设计了实验过程，改用沸点较低的乙醚为溶剂。这年10月4日，在经历了190次的失败后，屠呦呦终于获得了对动物体内疟原虫抑制率100%的青蒿中性提取物。

    在此过程中，屠呦呦的这个意识，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因而，将屠呦呦说成青蒿素之母是有道理的。不错，屠呦呦提取的结晶做临床实验结果不够理想并有毒副作用，后来有人提取了更为理想的青蒿素，但这不能否定屠呦呦所起的决定性作用，也不能说明后者比屠呦呦更高明。不错，云南同行不是以乙醚作溶剂而是用汽油，但这不能说明云南同行的研究可以与屠呦呦的发现等量齐观。毕竟后者是受前者启发而成。至于团队的其他成员，也可能起了重要作用，但不能说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而屠呦呦的作用就是不可替代的。我们可以说，假如没有屠呦呦，青蒿素的发现与利用至少要迟若干年，而这个话却不能随意用在别人身上。

    过分强调个人的作用而否定团队的作用，是一种不求是的心态；过分强调团队的作用而降低个人的作用，同样是一种不求是的心态。相比之下，后一种心态更为普遍(官场除外)，也更为有害。为什么在科技上我们原创性的东西少？为什么我们迟迟与诺贝尔科技奖项无缘？也许可以从国民心态中找到某些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