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孩子保留一片干净的湖水

    不久前到云南一游，最后一站是抚仙湖，没想到回来后挥之不去的是一种担忧：抚仙湖虽然还是一潭净水，但污染的迹象已经显现。因为这种类似的担忧，一次次让我远离云南的水：昆明滇池、大理洱海……

    对云南的向往来源于小时候父亲出差带回的信息和图片：美丽、清爽、神秘。尤其是那个被描绘成高原明珠的昆明滇池，一直是我渴望亲手触摸到的。可是，当我十几年前第一次有机会去昆明，发现滇池已经因城市污水排放有了许多污点，到处是生长神速的水葫芦和浮藻。当然，那时的明珠还有可欣赏之处，尤其是坐船在滇池上，人与水波一同漂荡，仿佛能与远处黛色山峦连成一体。

    随后从媒体的大量报道中得知，云南省投入百亿元治理滇池污染。有人夸张地形容，治理滇池花掉的钱，若买瓶装纯净水，也早把滇池水全换了。第二、第三次去云南，总期待滇池的水会变清。不过，每一次都是失望，于是，这一次去云南，没有再去滇池。

    大理洱海也没有清澈见底的水了。第一次去大理是那么羡慕这里的居民，他们的母亲湖是如此清澈。烟波浩渺的洱海，与青翠耸立的苍山朦胧相衔。之后，苍山洱海一直藏在我的旅游计划里，可是不愿听到的消息一再传来，长期污染导致湖水富营养化，洱海于1996年和2003年两次大规模暴发蓝藻，湖水的透明度从4米骤跌至0.5米，水质也从一类下降到四类。

    今年，又有了去大理的机会。古城已经容不下那么多居民和游人，洱海边到处可见餐馆、旅店、酒吧，有的茶舍、酒吧建筑从岸边一直延伸到水中，游人可以临水而坐，苍山美景似乎更近了，只是水中的杂物、水藻、泡沫，污染了视觉，干扰了安静的心灵。

    这次云南之行带着8岁的女儿，想让从小在城市中长大的孩子，看看清澈的自然之水。滇池、洱海都不再符合要求，于是，我们去了从未拜访过的抚仙湖。

    抚仙湖没有让我们失望。湖水就像一块流动的透明玻璃。在浅处，不到1厘米长的小鱼清晰可见。抚仙湖透明度平均为5～6米，最大可达12.5米。坐船湖中行，蓝色的湖水慢慢变成了深蓝、墨蓝。明代诗人杨慎描写抚仙湖美景的诗句刻在抚仙湖岸边的一块石碑上：“澄江色似碧醍醐，万顷烟波际绿芜。只少楼台相掩映，天然图画胜西湖。”难能可贵的是，如今的抚仙湖水质一如几百年前诗人的赞誉，是我国内陆淡水湖中水质最好的湖泊之一。

    这颗被誉为高原翡翠、明珠、宝石的湖泊也正经受着污染的威胁。抚仙湖流域内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有名的滇中粮仓，所在地玉溪，又是闻名的云烟之乡，于是吸引了大量游客，当地旅游收入年年创新高。可是，不断发展的种植业，不断增加的游客，不可避免地带来了污染。

    抚仙湖周边各种农家小院、自建旅馆一座挨一座，许多盖成四五层高，湖边许多地方被圈起来，经营者从别处运来沙子，在湖边铺成沙滩供游人游泳、烧烤，垃圾随处可见。经营脚踏船生意的一位女船主告诉我，她小时候的水比现在还清，现在旅馆餐馆多了，好多污水其实是直接排到湖里的。

    从抚仙湖回昆明时，一辆运送蔬菜到昆明机场的小客车主主动拉我们。他说，现在这一带的蔬菜每天大量空运到北京、上海，他本人建了一座冷库，每天周边农民把菜送来，经过择洗、包装送到机场。这位湖边长大的当地人知道自己赚钱的方式也在污染着湖水：“现在化肥、农药用得太多，好多都直接排到湖里去了。”

    水让一个地方变得灵秀。可是，近年来许多因水而美的旅游目的地，污染越来越严重：白洋淀里行船，木桨经常搅起生活垃圾；人声喧闹的湘西凤凰古城，穿城而过的沱江不时泛起泡沫……

    先污染后治理是一直在重复着的生态怪圈。过度开发往往是主因。任何以环境为代价的繁华都是得不偿失的，如果各地继续如此短视开发，那么我们的泸沽湖、纳木错、青海湖之忧可能都不会太远了。而孩子们将很难看到一片干净的湖水。